【老照片新故事】会唱歌的缝纫机

王庆霞

小时候,只要一迈进十二月的门,便可望见元旦的脸,闻到些许的年味。母亲总会一边念叨着:阳历年近了,阴历年也就不远了。一边积极地开始张罗准备过年的年货。往往最先着手筹备的,也是最叫母亲为难的,就是我们姐弟四个一年一套的新衣服了。说起新衣服,就会想起那台会唱歌的缝纫机。

缝纫机“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是童年最悦耳的期盼,因为只要缝纫机起早贪黑地连续“嗒嗒嗒”地唱上一段时间,就预示着年三十那天会有新衣服乐滋滋地装扮在我们姐弟四个的身上了。所以即使是在贪睡的梦里听到了那“嗒嗒”的声音,也觉得亲切,也是不厌其烦难得听到的动听的歌。要知道在凭票供应的年代,不但布票紧缺,钱也不富裕,买身衣服谈何容易,何况是四个孩子。可无论怎样,每年过年母亲从未亏待过我们姐弟四个,总能想尽办法,让我们每人都混倒一套新衣服。过年那天,焕然一新的我们会急不可待地走出家门找小伙伴们去显摆。不曾理会崭新的外套里面是打满补丁的破棉袄,也不知理会父母还都穿着已褪色的补丁衣裳在家里忙碌。

20世纪70年代初,不但添置衣物需要布票,缝纫机更是要凭票购买。在偏僻的山场,一年也没几张缝纫机票。那时候,谁家买台缝纫机不说是轰动十里八乡,也是会在全场传的家喻户晓。还记得我家的缝纫机是从一个邻居家买的二手货,是“金鹿”牌的,不像“蝴蝶”“标准”这两个出名的老牌子耐用。没办法,为了能让已经上学的我们姐弟四个穿的尽量体面,不再用手针缝制便服或求人做衣服,父亲母亲商量着借钱买下了这台缝纫机。

当年,缝纫机是家家羡慕的四大件之一。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不亚于今天的名车。把缝纫机搬到家那天,一家人喜不自禁,母亲当即便在邻居的指导下开始试机,先是不穿针引线,学着空踏了一会儿,保证正转后,才随着机针的“咔嗒”声在一块旧布片上留下了细密匀称而平整的针脚,前来助兴的婶子、大娘们无不啧啧称赞:“还是机器扎的好啊!”母亲一边手脚不停地忙着练习,一边说着以后有啥要补的就上这来用机子扎吧。要知道,那年代,没有缝纫机,一家老少的穿戴都是用手一针一针地倒针缝的啊!

对于没有文化算不上手巧的母亲来说,学会用缝纫机做衣服,并非是件易事。还记得母亲从学会跑直线,到学会补补丁,扎鞋垫,再从自己摸索着独立做成一件衣服,还向他人虚心请教学会了锁扣眼,抠制服兜。慢慢琢磨着学会了自己修理缝纫机。什么调整针脚,处理夹线,上下线不和,跳线打针,擦洗底线盒、轴承上油,卸大圈等都不在话下。想想那些年我们穿的新衣服里有多少母亲的含辛茹苦啊!缝纫机安放在我家大屋的窗户下,不用时,上面就蒙上一块红黑相间的格布,再放上一块玻璃板便成了我们姐弟四人轮流的写字桌。挺直腰板坐在上面写字,比蹲在炕沿边上,或趴在热炕头上要舒服多了。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调皮地踩一下踏板,对当年的我们来说,也有一阵阵小小的窃喜,也是一种美美的享受。

那个时候,只要缝纫机“嗒嗒嗒”地响起歌,我们姐弟几个就开始围着它撒欢儿,或认真地看着母亲操作的每一个动作,心里就喜欢的不行,手就痒痒的不行。尤其是在母亲为我们缝制新衣服的时候。

母亲坐在缝纫机前飞针走线的身影,是当年家中最美的风景,那“嗒嗒嗒”的声音就像一串串音符,在母亲的操劳,父亲的辛勤里,奏响童年最美的音乐。会唱歌的缝纫机如今已下岗多年,可当年它唱的歌还在记忆里萦绕。

审核:海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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