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皇帝,比较小气,又比较好面子。唐朝的皇帝,搞了一个“食实封”制度。举个例子。李世民家族封赏了程咬金三千户食邑,但是这三千户食邑,只是口惠而实不至。李世民家族给程咬金的实封食邑,只有七百户。唐朝的礼制,国公名义上有三千户食邑,实封一般只有三百户。像秦琼和程咬金这种功劳巨大的功臣,才有七百户实封。
李世民家族给了秦琼和程咬金七百户食邑,已经是很大方了。唐朝初年的亲王,也就是皇帝的儿子或者亲兄弟,一般才八百户食邑,至多不能超过一千户。朝初年的公主,名义上也是三千户食邑,实际上只有三百户。(此事典出《新唐书》语:“永淳之前,亲王食实户八百,增至千辄止;公主不过三百。”)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有个亲儿子,就是唐高宗李治。李治有三个女儿,其中两个不得宠,只有太平公主是最得父皇宠爱的。李治对太平公主,实在是太好了,他居然给了太平公主三百五十户食邑。李治这么大方,可把太平公主感动坏了,太平公主真是觉得世上只有爸爸好啊。
武则天当了皇帝之后,对于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那是宝贝得不得了啊。武则天也不含糊,直接给了太平公主三千户实封。三千户实封,让太平公主成了大唐开国以来最有钱的公主,没有之一。
图为李治廷老师饰演的李治剧照,感谢原作者李治廷老师
武则天晚年,太平公主出了九牛二虎一个骆驼八匹马的力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张柬之等人搞了神龙政变,把哥哥李显扶上了大唐天子的宝座。李显对这个唯一的一奶同胞的亲妹妹,那是感激万分啊。李显给了亲妹妹一个镇国太平公主的封号,还给她五千户食邑。
李显给了太平公主五千户食邑,还赏了太平公主许多钱财。那个时候的太平公主,真的是富可敌国了。太平公主得了那么多钱,她是这么花出去的呢?太平公主花钱,集中在一个方向,就是资助读书人。(谓儒者多窭狭,厚持金帛谢之。)
太平公主富得流油,满世界撒钱资助读书人的时候,却跟和尚搞出了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按照古籍的记载,太平公主看上了寺庙里的水碾。古代的时候,没有电动碾米机,就有人发明了以水为动力的碾子。一个水碾,也值不了几个钱。太平公主看上了水碾,她完全有实力花钱收购。别说是一个水碾了,就是一万个水碾,太平公主也买得起啊。
太平公主看上了水碾,她不是去花钱收购,而是想强行霸占。寺里的和尚见太平公主不讲理,死活不肯把水碾让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想硬抢,和尚就把太平公主告上衙门了。这下子,可就好玩了。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和尚和公主打官司了。用今天的话说,这件事情就是上了“热搜”了。
一个富可敌国的公主,居然和和尚争一个不值钱的水碾,而且成了被告,这件事情实在太有轰动效应了。这个“热搜”话题,让有司衙门的人,也感到棘手啊。这件事情,关注度那么高,有司衙门也不敢乱判,只好判太平公主败诉。
图为刘晓庆老师饰演的武则天剧照,感谢原作者刘晓庆老师
堂堂的公主殿下,跟和尚打官司,居然打输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贻笑大方啊。天下臣民都嘲笑太平公主,和尚们还担心太平公主会动用权势打击报复呢。这个时候的太平公主,却在暗地里偷笑:“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啦。”
武则天曾经评价说:“太平类我”。太平公主也确确实实像他妈武则天一样颇有权谋,太平公主知道,自己威望实在太高了,会让哥哥李显睡不着觉。太平公主跟和尚打官司,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抢水碾,而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天下臣民的笑话。天下的臣民纷纷嘲笑太平公主,这就是太平公主想要达到的目的啊。
就在太平公主成为笑话的时候,大唐朝出大事了。太子李重俊发动了玄武门之变,但是没有成功。李重俊死后,李显派人审讯太子党羽。太子的党羽中有人熬不住拷打,招供太平公主和李旦参与谋反。有司衙门赶紧把口供呈给李显,李显赶紧派萧至忠审讯太平公主。
我前面说过,太平公主满世界撒钱资助读书人,这个萧至忠就得了太平公主的资助。萧至忠为官清正,太平公主给他的钱,那是雪中送炭啊。萧至忠这样的穷儒生,你给他滴水之恩,他有机会就会涌泉相报啊。萧至忠接到审讯太平公主的命令之后,马上就下跪对李显说:“陛下啊,您就这么一个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您就相王这么一个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大唐的天下那么大,难道就容不下您的一个亲妹妹和一个亲弟弟吗?”
图为郑爽老师饰演的太平公主剧照,感谢原作者郑爽老师
李显听萧至忠这么一说,也是千愁万绪涌上头啊。李显想起了兄妹三人联手发动神龙政变,夺回李唐天下的日子。李显也知道,太平公主跟和尚打官司,那是故意败坏名节在示弱啊。李显也知道,李旦整天吃吃喝喝不干正事,也是在示弱啊。
李显觉得,弟弟和妹妹都在示弱,如果自己还苦苦相逼,那就太不地道了。李显想来想去,然后告诉萧至忠:“朕相信太平和相王不会谋反,肯定是重俊党羽乱咬诬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太平公主一方面跟和尚闹出贻笑大方的事情败坏名声,一方面花钱买士子的好评,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性命。再后来,李显被安乐公主和韦皇后毒杀,眼看大唐天下就要改姓韦氏了。太平公主又冒着生命危险,和李隆基一起干掉了韦皇后。太平公主这么做,既挽救了大唐江山,又为哥哥李显报仇了。历史的发展证明,李显放过太平公主,是一次正确的选择啊。
参考书目:《资治通鉴》《大唐新语》《新旧两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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