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村人原创
开国上将邓华,1928年参如红军,经历了五次反“围剿”、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历任纵队司令员、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副司令员兼第一副政委、代司令员兼政委、东北军区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等要职。他智勇双全、文武兼备、军政皆优,战功卓著,特别是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他高瞻远瞩,胸怀全局,屡出奇谋,指挥果断,为人民立下了不朽功勋。1955年被授上将军衔,在57名开国上将榜里排名第七位,曾自称福将。但是在湘江战役中,如果不是他的参谋和警卫员的舍命护卫,他却差点光荣牺牲在全州这块红色的土地上。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邓华将军女儿邓青青、邓欣姐妹介绍了她父亲湘江战役的历险经过。
她们告诉我,听她父亲说,红军在长征途中,几乎平均每天有一次遭遇战。根据资料统计,在三百七十四天的长征途中,有十五个整天用在打大战上。而湘江战役就占了七天六夜。
1934年11月27日-12月1日,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有名的湘江之战,进入白热阶段。
邓将军的两位女儿
这是湘江上游两岸的血战,在绵延数十里的阻击战线上,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正在南面和北面两个方向,抗击着国民党刘建绪第二十八军四个师和桂系夏威第十五军的三个师。红五、八、九军团后卫跟进,坚决击退尾追之敌。
连续数日的厮杀,阻击阵地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此刻,炮弹仍在无情地呼啸,意大利黑十字架式飞机投下的炸弹爆炸声撕裂长空,扶带着血腥气的黑色烟云滚滚翻腾……只有步兵轻武器的红军,正在惨烈地迎击国民党军的疯狂猛扑.……
她父亲邓华当年才24岁,就是红一军团一师二团的政委了。1394年11月30日凌晨,他父亲奉命从湘南经屏山渡赶到二师扼守的全州南的第一阻击线脚山铺阵地。她父亲的二团防守的是米花山阵地,与红二师五团守卫的先锋岭遥相呼应,共同抵御刘建绪四个师的轮番进攻。终因兵力悬殊,战至30日晚,米花山阵地失守,虽经反复争夺,依然没能夺回阵地。12月1日凌晨,接到退守到白沙河第二道阻击线命令时,他的部队已遭受了十分惨重的伤亡。
白沙河阻击战是最危险最残酷的战斗,中共中央、中革军委、总政治部连续发出最高号召,要求战士们“誓为中华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一滴血!”失去了地形掩护优势的红军战土,硬是靠与敌人肉搏拼刺刀才抵挡住湘军的进攻。 午后,师部传来军团电令,部队节节抗击,向西转进。原来,这时整个长征队伍的核心_红星纵队和红章纵队,已经安全渡过湘江(所谓红星纵队,系由中央军委人员组成,红章纵队,系由中共中央和苏维埃中央机关人员组成);整个红军除没能渡过湘江的五军团的三十四师和三军团六师的一个团被切断外,已全部渡过了湘江。蒋介石精心部署的第四道封锁线,已经被胜利突破。
红军在南北两个方向坚守阵地,阻击敌军,保障湘江渡口的战略使命已经完成。她父亲和刘瑞龙团长指挥着一师二团边打边退,抵抗西进。在前面开路的刘瑞龙已率部突过了封锁线;她父亲在赤兰铺附近一处低矮的山丘上指挥断后。这时,遇上从后面和左右方向三面的敌军的进逼。
她父亲所部的一个营——第三营(实际上只剩二百来人,一个多连的兵力)已经冲进到前方山包后面去了。父亲和他的一位参谋、一位警卫员,被左右两方敌人密集的交叉火力卡住了。他们看到,前面收割后稻田的禾蔸被子弹打着,屑片纷纷飞扬;后面的枪声也一阵紧似一阵。三人匍匐在一条田坎边动弹不得。
“格老子遇上绝境了!”这时她父亲说了一句粗话,心头升起一个不好的闪念,以为可能要牺牲在这里了。
在战场上,不论是指挥员还是战斗员,突然遇险的情况,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1929年1月,井冈山红四军向赣南闽西进军途中,军部和二十团在粤赣边境的项山宿营时,拂晓前,军部突然被敌军包围,毛泽东和朱德都是只身冲出来的,而朱德的夫人伍若兰则身陷重围被俘而壮烈牺牲了。
这时,不容许有任何犹疑!狭路相逢勇者胜!“冲过去!”她父亲向参谋和警卫员命令道。
父亲随即纵身猫腰起跑,飞步跨过三丘田块,耳边“嗖嗖”声,那是子弹在他的前后左右穿梭。他翻身滚到田坎下,回望刚才起跑处,不见参谋和警卫员跟上。他了解跟随他多年的参谋和警卫员,他俩一向反应灵敏,动作快捷,此刻为何没有动静?难道双双中弹牺牲了吗?
“我掩护, 快点冲过来!” 她父亲再次发出了命令。但仍然不见他俩起步,也没回话或任何回声。这时,对面山包处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嗒!嗒!嗒!”他父亲知道,这是三营同志们来回接应他们了。于是,他赶紧一个箭步,跑到山包边。终于脱险了!
但是,参谋和警卫员再也回不来了。在这种时候,她父亲丝毫没有责怪他俩犹疑,而是深深地敬仰着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为了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自己的首长,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她父亲曾多次时子女说:你们要记住他们,一辈子也不要忘记!没有他们,就不可能有你们了”
作为红军杰出的政治工作人员,她父亲曾经无数次强调:红军战士应当具备勇往直前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
有一次,他绘声绘形地给身边工作人员讲起了太平天国战将陈玉成浑身是胆的故事:
那是七十多年前,农民起义军太平军的年仅十九岁的将领陈玉成,奉命随同燕王秦日纲救援镇江。当时镇江被清军围得水泄不通,来援的太平军首先必须突破重围,与城内守军取得联系,一举歼敌。身为高级将领(东宫正丞相)的陈玉成,自告奋勇,驾一只小船,向镇江冲击。四处游戈的清军炮船发现夹击,水柱冲天,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一时间,炮火横飞,突破重围,陈玉成一身是胆,面对飞落的弹幕,拼命向前,冲入城内后,立即会同守将制订作战计划,内外夹击,把清军打个落花流水,接着又乘胜进击,大破了江北大营。
当时,闽西武平农村、看牛娃出身的警卫员天真地问道:“陈玉成是农民吗?”
他说:“对!他是贫农出身,跟你一样,十四岁参加革命。他当元帅了,太平天国封他为英王。”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被混入太平军的异己分子出卖而遇害的结局。
今天,这位年仅十八岁的警卫员同那位参谋一道,和太平天国的先驱一样,走的是英勇而又悲壮的道路。
差不多二十年之后,在朝鲜战场,邓华将军指挥百万大军同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作战的时候,一日,与伍修权将军闲聊中,这位后来曾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将军,说他几次遇险,大难不死,堪称福将。她父亲也说:“我也是多次大难不死,也可以称为一员福将,然而,每当想起千千万万牺牲的战友,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战士,肩上像压着沉重的担子一样。没有他们,我这个福将是福不起来的。”他的心中始终记着那位警卫员和那位参谋的崇高的形象。
她父亲脱险来到团部吋,同团长刘瑞龙等人汇合,然后下去看望部队。那情景,比在战场上惨烈的厮杀还要使人肝胆碎裂。两军对阵,大家横下一条心,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仿佛都是失去理性的一群,哪管它血肉横飞,尸陈遍野。如今朝夕相处的战友再也回不来了,亲如手足般的伙伴葬身在血泊里了,好端端一个团就这么点人了。从江西中央苏区出发,全团为三千一百多人,一路上战斗减员,还有开小差的,人员不断锐减,虽然不断“扩红”,到这次湘江之战前,也不过一千七百多人,而现在,仅仅八九百人。炊事班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搁在那里原封未动,竟然没有个人吃,许多干部战士都在抱头痛哭!这哪里还像个部队!
她父亲知道,这时必须要鼓起战士的斗志,否则队伍就要散了,于是,他站在一个小山包上,向着自认为残兵败将的战土们,大声说道:“同志们,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同志,确实痛心呵!但是,我们要擦干眼泪,继承烈士们的遗志,为牺牲的同志报仇,誓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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