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从番薯到番薯粉粿

逢年过节,翔安人的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味,如果让我投票,我一定投给它——番薯粉粿!它是许多翔安人舌尖上的美食,记忆里的美味。那么,Q弹爽滑的番薯粉粿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

在我们家的耕地被征收之前,我们家是这么做番薯粉粿的。

刚从地里挖回来的番薯,去头掐尾,削掉虫洞,斩断根须。

修整好的番薯放大洗衣盆里捣洗干净。看到我们家天井里的水井了吗?那是老爸老妈和外公花了一天打好的。同一时期,邻居家打出的水井都是咸水,只有我们家这一口是淡水。在还没通自来水的时候,这口井滋养了我们一家。

洗好的番薯挑到村里的小作坊,用机器打成泥。更早以前,是在一块粗糙的石板上,人工一块一块番薯地搓成泥。我记得外婆家门口就有一块专门用来搓番薯泥的石板,底下用石块垒起,把石板垫高成四十五度角,搓好的番薯泥会缓慢掉到放在石板下的桶里。

番薯泥回来后,在洗干净的大水缸上放上竹篮,铺上方形纱布,用水瓢舀一瓢番薯泥倒在小编织袋或者面粉袋里,提起袋口顺着一个方向旋转,同时挤压番薯泥,让泥里的水分透过竹篮的孔洞流到水缸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再打开袋子,舀一瓢清水倒在沥干水分的番薯渣上,再“洗”一遍,再挤压。

反复两三遍之后,番薯泥里的淀粉都被洗干净了,剩下的番薯渣倒在桶里,还能拿去喂猪喂鸡鸭。

挤压的过程是个力气活,要竭尽所能榨干每一滴饱含淀粉的水。此时,都是老爸老妈轮番上阵,一个挤,一个在旁边添水,累了就互换位置。

番薯泥全部挤完了,水缸也满了,浑浊的淡黄色液体,散发着番薯的生味。静置一天。第二天,把上层澄清的水用水瓢舀了倒掉,留下大概三分之一的水,以及缸底沉淀的淀粉。再静置一天。第三天,把水全部倒掉,用刀把缸底的湿淀粉挖出来,摊到事先铺了棉布的簸箕里,放屋顶上晒干。到此,番薯粉粿的主角番薯粉制作完成。白花花的番薯粉装满锡锅,静静等候节日的到来。

通常,节日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家的晚饭必定是一大锅白稀饭。甚至不是节日,只是嘴馋想吃番薯粉粿的时候,我也会故意多煮点或者晚饭少吃点,为的就是留下稀饭做粉粿。

放凉的稀饭里,加入干燥的番薯粉,经过一番搓,揉,挤,压,煮熟的米粒和番薯粉完全融合,没有颗粒感,只剩粘稠的粉团。这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力气。

粉团揉好之后,加入清水,稀释成可以顺滑流动的浓稠液体。


平底锅加热,倒入一勺液体,旋转平底锅,使液体均匀分布,小火加热至透明状,把锅倒扣在盘子里,一张散发着香气的热腾腾的番薯粉粿就完成了。


(图片来源:阿香,陈小兰)

老爸煎的时候是用大铁锅,还徒手翻面,眼明手快。我总是在一旁赞叹:“哇!你都不怕烫诶!你是练过铁砂掌吗?”老爸总是很骄傲地给我看他满手的厚厚的茧子:“你爸皮厚不怕烫。”

就像做千层蛋糕一样,一片片番薯粉粿垒成一个透明的“蛋糕”,热气腾腾。

第二天,放凉的番薯粉粿“蛋糕”,用刀切成长条形。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把切好的番薯粉粿撕成一条一条的,撕得满手油滋滋的。

厨房里,老爸已经备好料了——海蛎稍微过一下油,倒入青豆罐头,加水煮开,放入撕好的番薯粉粿,煮两三分钟,放盐,味精,撒上蒜苗,出锅。上桌的时候再淋上香喷喷刚炸好的葱珠油,一道翔安人念念不忘的番薯粉粿完成!

看着其貌不扬,闻着香气扑鼻,吃着柔嫩有嚼劲。吸收了海蛎的鲜,青豆蒜苗的脆,葱油的润,番薯粉粿华丽变身,让你的味蕾欲罢不能。

从一块沾满泥土的番薯,到一盆令人食指大动的番薯粉粿,多少智慧,多少汗水包含其中。对翔安人来说,这是一道老母亲仓促间倾尽家中所有,为即将远行的孩子做出的“大杂烩”,却让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孩子念念不忘。

是母爱让它有滋有味,是亲情赋予它灵魂,让它流传至今。对我来说,这是一道集全家之力,分工合作才能吃到的“节日特供”,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宫庙门口布袋戏的锣鼓声,亲朋好友推杯换盏的谈笑声,深深扎根在我味蕾的记忆中。

(作者: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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