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父亲的酒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我记事的时候,父亲就爱喝酒,那时家里穷,一年到头才能喝一次酒,那时的酒叫洋河大曲,那时连肉都少吃,经济条件真的很差。父亲的老式橱柜藏着一个固定的酒器,印着毛主席的瓷器,家乡话叫茶缸,我也说不清它与父亲相伴多少年了,有二两酒的容积,旁边有一个把儿,端着方便,冬天还能在火炉上温酒。不知是父亲对它百般的爱护,还是当时烤漆技术的先进,时隔多年,那个茶缸尽管每天必用,然而却还如从前一样,仍不掉漆。父亲爱喝酒,每天雷打不动地午、晚两顿。如果遇到父亲吃饭时不去拿茶缸倒酒,那一定是他身体有恙。他喝酒不讲究,好酒赖酒一样喝,但更喜欢度数大一些的纯粮白酒。父亲爱劳动,每天劳作不辍。劳动、喝酒成了他人生的最大乐趣。那时的泗阳县还属于淮阴市管辖。

父亲从不吸烟,他喝酒就是喝酒,对菜肴也不太讲究,无论是家庭小菜,还是老咸菜、花生豆,甚至一棵大葱、几瓣大蒜,他都能把酒喝得美美的、香香的。听人说父亲酒量大的惊人,村里的红白事、大事小情需要他出马时,他在酒场上恣意驰骋,从来都没有醉过。平时,父亲爱酒但不过量,午、晚各一两半,很少超过二两。就算有再好的菜肴,父亲也总能控制好酒量,从不贪杯。但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却醉过两次。第一次是姐姐辍学。那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姐弟四人,全凭着父母种地维持生活,父亲却一直供养着我们上学。在那个经济欠发达、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有吹到乡下的年月,农村孩子走出贫穷的途径只有两个:一是当兵,二是上学。父亲总是希望我们能通过上学改变命运。

回到家中,已经深夜十点多了,全家人都没有吃饭,姐姐还在抽泣。父亲喊着姐姐的名字:“燕,继续复习吧!只要你愿意上学,爹就是砸锅卖铁也供养你。”“爹,我不上学了,家里我最大,还是供养弟弟妹妹吧!”姐姐哭着说。父亲再也没有说什么,拿着小漆缸开始倒古贝春。那天我明明记得他只喝了两小缸,最多也就四两酒吧!但是他却醉了。

那一天晚上,父母意外地早早地从地里回来,过年似地炖了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母亲还炒了两个菜。全家围在餐桌前,其乐融融。“今天是个好日子,都多吃点。”父亲的话多起来。他竟然给我倒了一杯古贝春。“也喝点吧!都是大人了。”“爹,我可不会喝酒。从来都没喝过。”我对酒不感兴趣,闻不惯酒的气味。“咱靳家人世代都能喝酒!喝一杯吧!”他边说边把那杯酒推到我嘴边,我轻轻地呡了一口,感觉难以下咽。父亲还是催促我继续喝,当我第二次把杯子凑到嘴边时,不料被父亲猛地一推,整杯酒被涌进肚子,酒的辛辣瞬间把我呛得直咳嗽。全家人都笑了,父亲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我感觉父亲又喝醉了。

父亲虽年愈七旬,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不仅种植了一片果园,还办了一个养猪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每次外地出差,只要遇到好喝的酒,不管价钱多少,我都带回一、两瓶,无论是高档白酒、红酒、米酒,还是洋酒,都想法让父亲尝尝。父亲经常向乡邻炫耀,说自己喝过许多种的酒,让村民们无比羡慕。但他更喜欢“家乡酒”洋河大曲。

父亲从不反对我喝酒,他教导我怎么喝酒,他说:“男人要能喝酒,更要会喝酒。有的酒能喝,有的酒不能喝。”我在工作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酒局。但是我遵照父亲的教诲,该喝的酒我喝了,不该喝的酒我从不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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