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银行因为连续亏损而召开董事会，当总经理陷入被众人质问的窘境时，突然电灯熄灭，总经理如人间蒸发一般，从会议室里神秘消失了……侦探白芒经过一番搜寻和分析，终于找到了总经理“密室消失”的原因，却被迫登报道歉！

租界某饭店里知名女演员遇害，侦探白芒应邀协助警方调查此案，他仔细勘察现场，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凶手的身份，并用中英双语写成详细的调查报告书。然而法庭最终的判决，却让白芒惊觉自己调查了个寂寞……

某位富商的公馆接连遭到盗贼闯入，奇怪的是贼人什么都没盗走，只是在大厅里摆了把扫帚，而且连续三夜扫帚摆放的位置都不同，富商聘请侦探白芒来调查，这回他又会调查出什么呢？

这样具有黑色幽默、暗藏机锋的短篇推理小说风格，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东野圭吾代表作“笑的四部曲”，但事实上，这些故事诞生于一百多年前的中国，出自民国推理作家朱秋镜的《糊涂侦探案》。经过知名推理评论人华斯比的整理和校注，2022年8月，收录了现存全部十七篇故事的新版《糊涂侦探案》再次与读者见面。

《糊涂侦探案》与《胡闲探案》同属于“滑稽侦探”类型小说（类似于日本的“幽默推理”小说），区别在于：《胡闲探案》属于“反侦探小说”，主题是反讽了推理小说中经典但长期以容易固化的“福尔摩斯探案”模式，胡闲侦破案件失败的大部分原因在于生搬硬套所谓“名侦探的经验”，经过不断在失败中总结教训和自我提升，胡闲成功破获的案件也越来越多。而《糊涂侦探案》中白芒大侦探失败的原因，那可就一言难尽了……

相比热心、诙谐而有韧性的胡闲侦探，“糊涂侦探”白芒看上去不那么招人喜欢，他侦破案件的动机主要有三种：跟人怄气、受人邀请和为了赏金。白芒成为侦探的缘起更是令人莞尔：因为读大学的时候各门功课考试总屈居第二，第一名总被同学林时铫夺取，白芒不服气，暗中跟踪林时铫，企图找出对方考试作弊的痕迹或生活中不端行为的线索来攻击他，结果反而让自己闹了个大笑话。然而白芒这人虽有点俗气，但还有几分正义感，作为侦探也颇有些技能：擅长痕迹、指纹、脚印等现场分析，能辨别各种毒药和烟灰的种类，精通英文、俄文等多门外语…… 可为什么白芒侦探每次破案都铩羽而归，无一例外呢？

白芒的失败，有些源于自身原因，如《破题儿第一遭》和《XYZ》里和同学较劲，《紫玉鼻烟壶》里过于自负和脑洞太大而忽略了最简单的道理；有些是因为运气缺乏，如《好奇心与悬赏之关系》《电灯熄了》里白芒明明已经成功推理出事情真相，但因案件突然横生枝节，让白大侦探只能自认倒霉；但更多来自于当时社会公平与正义的丧失，让有一定侦破能力的白芒只能沦为“糊涂侦探”：《公平之不公平的判决》里白芒推理出杀害女演员的凶手是个富家少爷，但因凶手家里斥重金上下打点得以脱罪；《大糊涂与小糊涂》里白芒受陆军部当官的朋友委托去调查一起军火倒卖案，但其实对方只是利用白芒来“敲山震虎”，案件很快通过权钱交易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平了，官员朋友还表示这样办事只是“小糊涂”，坚持彻查案件的白芒才是“大糊涂”……

看来真正糊涂的不是白芒大侦探，而是北洋军阀统治下的黑暗社会。《糊涂侦探案》可以说是推理小说中的小品，以其幽默语言和辛辣讽刺来针砭时弊，让民众在笑声中逐渐觉醒。

（作者张璇 专注研究推理、悬疑、侦探文学影视，有百万字相关作品。）

【编辑：张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