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酒自盈樽，金炉兽炭温。

大寒宜近火，无事莫开门。

冬与春交替，星周月讵存？

明朝换新律，梅柳待阳春。

——唐人敦煌写本《咏廿四气诗·大寒十二月中》

绘高宗御题范成大烧火盆行轴（局部） 清·张镐 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天寒地冻，人们围坐炭炉，喝一杯腊酒。屋内火炉送暖，没什么事不要轻易打开房门。冬春即将交替，十二月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到来，梅花、柳树等都已悄然等待着阳春。

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大寒有三候：一候鸡始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母鸡开始孵小鸡，猛禽离巢觅食，水心处开始结冰。但这三候，这首诗显然没有提及。它只写了这个节气的冷。以及人们的生活：居家，饮酒，取暖。

关于大寒时节的冷，宋代大儒邵雍写得更为详尽：

旧雪未及消，新雪又拥户。

阶前冻银床，檐头冰钟乳。

清日无光辉，烈风正号怒。

人口各有舌，言语不能吐。

——宋·邵雍《大寒吟》

雪树寒禽图（局部） 南宋·李迪 现藏上海博物馆

雪下得一场接着一场。旧雪未化新雪又降。台阶前那片地方，雪被踩实了，已结了冰，屋檐下也有了冰挂。虽然有个大太阳，但一丝儿暖意也没有，北风呼啸，面对面碰见，也冷得说不出话来。

大寒一到，年味渐浓。大概是接近年关，人们除了说大寒冷，再没别的可说，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要忙着除旧布新，购置年货。

送灶柴枝束束齐，照厨竹挂双双提。

燂汤砺刃独何业，惨听连声叫杀鸡。

——清·蔡云《吴歈》

岁朝村庆图（局部） 明·李士达 现藏故宫博物院

进入腊月二十以后，人们一天急似一天地赶着“忙年”。年市应运而生。市场上，十分热闹，过年各色物件都有得卖。送灶神上天言事的柴火、厨房的灯具（竹挂）等物，样样都有。另外那边有烧水炉灶、还有人在磨刀，他们是做什么的呢？这时，只听见有人连声高呼着请师傅去帮忙杀鸡。

岁是明朝尽，春犹半月迟。

人言无复雪，天意肯违时。

宿麦争萌达，遗蝗绝类滋。

年丰如可待，吾岂病长饥。

——宋·赵蕃《十二月二十九日雪》

今年的大寒是腊月二十九，过了大寒就是除夕，又是一年辞旧迎新的时候。赵蕃的这年腊月二十九，天降大雪。目之所及，麦苗在雪中生长，蝗卵也在寒冷的天气中被冻死，第二年肯定就不会有多少蝗灾。丰年可期，人们也就不会再有饥寒的忧虑了。这是诗人在年末的时候对来年的期盼。

“明朝遂除夕，岁月惊峥嵘”。一年就这么结束了？似乎只有在一年的开始或结束时，人们才更懂得时间的意义，于是便多了几分珍惜和留恋：

三日半存何必恋，一年去尽不知留。

春风只在虞山外，袅袅将来笑白头。

——明·吴孺子《十二月二十七日作》

腊月二十七，还剩下三天就到除夕了。“三日半存何必恋”，诗人用了一个反问句来表达自己对这一年的留恋，却又在第二句给出了自己的反思，“一年去尽不知留”，一年都要结束了，之前怎么没有想过挽留呢？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日日蹉跎，从青葱年少到白发苍苍，虞山之外的春风即将吹来，想必也会嘲笑虚度光阴碌碌无为的我吧？

时间是握不住的沙。站在岁末年首，躬身自省，过去的一年是否有遗憾？是否曾虚度光阴？是否曾尽力向着目标奔跑？365天的生活内容，是苍白如一张薄纸还是厚厚的一叠？好在，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我们可以吸取过往的经验教训，在崭新的晨曦中重新出发，再次向着目标奔跑。

（扬子晚报记者 臧磊）

编辑：秦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