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宰相的三大恨

元超三恨

薛元超是唐高宗时期的宰相,祖父是隋内史侍郎薛道衡,父亲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薛收,夫人是唐太宗的侄女、齐王李元吉的女儿和静县主。按现在的话讲,他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可他晚年却长叹道:此生尚有三大恨。

唐·刘餗《隋唐嘉话》卷中载:“薛中书元超谓所亲曰:‘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此事又见宋·王谠《唐语林》:“薛元超谓所亲日:‘吾不才,富贵过入,平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

薛元超


一恨:不以进士擢第

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通过最后一级中央政府朝廷考试者,称为进士,是古代科举殿试及第者之称。此称始见于《礼记·王制》,隋炀帝大业年间始置进士科目,唐亦设此科,凡应试者谓之举进士,中试者皆称进士。

《新唐书·选举志》:“举人既及第,又有曲江会题名席。”

唐·李肇《国史补》曰:“曲江之宴,行市罗列。长安几于半空,公卿家率以其日择选东床,车马填塞,万人空巷”。 唐代新科进士发榜之后,皇帝赐宴游赏于曲江池旁的杏园,其繁华热烈,不胜言状,时人称为“曲江宴”或“杏园春宴”。至唐僖宗时,更在曲江宴中设“樱桃宴”,专门庆祝新进士及第。

曲江宴

唐·李肇 《唐国史补》卷下:“﹝进士﹞既捷,列书其姓名於慈恩寺塔 ,谓之题名会。”“雁塔题名”,又称“慈恩题名”。雁塔,即西安慈恩寺内的大雁塔,唐永徽三年(公元六五二年)为保存玄奘由印度带回的佛经而建。

慈恩寺

唐朝新科进士曲江宴罢,前呼后拥前往慈恩寺,聚集在专供题名用的题名屋。各自在一张方格纸上书写自己的姓名、籍贯,并推举其中书法出众者,作文一篇以记此盛事。然后交与专职石匠,刻在大雁塔的石砖上。历代雁塔题名之人中,声名最著者当属白居易。白居易二十七岁时进士及第,在同时考中的十七人中最为年轻,意气风发之余,挥毫道:“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

大雁塔


唐朝入仕之途,除科举之外,另有门荫之制。门荫者 ,即以父祖官位,豪门世家的余荫而得官。薛元超以门荫入仕,是以虽居宰相之高位,亦耻不以文章达。

二恨:不得娶五姓女

薛元超本身出自海内望族,属于关西六大姓(韦、裴、薛、杨、柳、杜)之一的“河东薛氏”。夫人更是唐太宗的侄女,齐王李元吉的女儿和静县主,可在他心中,却远不及五姓之女尊贵。

何为“五姓女”?这便要从五姓七望说起。陇西李氏、 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氏与崔氏各有两个郡望。故而称为五姓七望,或五姓七家。五姓七家都是北朝以来的豪门贵族,他们之间相互通婚,以扩大家族的势力,有时连皇帝都干预不了。“恃其族望,耻与诸姓为婚”,唐太宗也不禁迷惑了:“吾实不解山东四姓为何自矜,而人间又为何重之?”

李氏故里

崔氏宗祠

博陵崔氏

郑氏三公

太原王氏


唐高宗时,李义府出身微贱,虽官居宰相,仍不得入士流,尝欲为子求婚于五姓而不可得,因此深以为恨。于是奏请高宗下诏,禁止五姓七望内部通婚。“义府为子求婚不得,乃奏陇西李等七家,不得相与为婚”(《旧唐书·李义府传》)。然而诏旨下达之后,五姓不再公开举行婚礼,而是秘密将女儿装饰一番,偷偷送往夫家,或者女儿终生不嫁。“族望为时俗所尚,终不能禁,或载女窃送夫家,或女老不嫁,终不与异姓为婚。”(《唐会要》)

武则天当政之时,宠臣来俊臣出身庶族,为攀附高门士族而休妻,强娶太原王庆铣之女。后来,同样出身庶族的酷吏侯思止也想抬高自己的门户,奏请欲娶赵郡李自挹之女,武则天命政事堂商议。凤阁侍郎李昭德抚掌对诸宰相言道:“大可笑。往年俊臣贼劫王庆诜女,已大辱国。今日此奴又请索李自挹女,无乃复辱国耶!”此事方才作罢。

唐文宗在位时,曾替庄恪太子李永向宰相荥阳郑覃求婚,但是郑覃宁肯将孙女嫁给九品卫佐的崔皋,也不愿孙女成为太子妃。唐文宗为此大发牢骚:“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而后,唐文宗又想将真源、临真两位公主(二人均为唐宪宗女)嫁入望族,结果未能如愿,最终真源公主下嫁杜中立,临真公主下嫁卫洙。故而当时民间流传“崔家丑女不愁嫁,皇帝公主嫁却愁”之说。


三恨:不得修国史

《史通·史官建置》载:“唐代史馆,通籍禁门,西京则与鸾渚为邻,东都则与凤池相接,而馆宇华丽,酒馔丰厚,得厕其流者,实一时之美事。”不但史馆奢华富丽,参与修史的史官也多为国家重臣,如房玄龄、令孤德棻、 魏征、褚遂良、长孙无忌之辈,尤其是唐太宗更是亲自参与《晋书》的修撰,这在“二十四史”修撰中是绝无仅有的现象。唐初史官享有尊崇的待遇,一部书成,朝廷另有优酬。如魏征受诏总加撰定《五代史》,“ 史成,加左光禄大夫,进封郑国公,赐物二千段。”唐政府不仅对修史官奖赏晋爵,其后人也常受恩泽。“中书令许敬宗、中书侍郎许圉师、太史令李淳风、著作郎杨仁卿、著作郎顾允,受诏撰贞观二十三年已后,至显庆三年实录,成二十卷,添成一百卷。 是日,封敬宗子选为新城县男,德棻子进封彭阳县公,圉师封平恩县公,淳风封昌乐县男,仁卿封余杭县男,允子并加谏议大夫,赏修实录之功。”


薛元超家学渊源,精擅文辞,预修《晋书》时,“笔削之美,为当时最”,“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称其为“朝右文宗”,然而他却未能参与其中,故而引为终身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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