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做好"太平宰相"也是一种能力

晏殊造像

诚实"神童",得到皇帝厚爱

晏殊(991-1055),字同叔,江南路抚州临川(今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人。聪明好学,五岁能诗,被誉为"神童"。景德二年(1005)春,14岁的晏殊参加尚书省礼部试,毫不怯场,很快完成了答卷。接下来是殿试,宋真宗出了题目以后,晏殊奏道:"我曾经做过这个题目,请用别的题目来测试我吧。"还有这么诚实的孩子?宋真宗感动得不行,点个状元吧,年龄太小,学问没到那么份儿上,不足以服众。于是赐晏殊同进士出身,授秘书省正字,留秘阁深造。

古代殿试情形

随着澶渊之盟的签订,大宋进入百年和平时期。散朝之后,文武百官各选市井酒楼宴饮欢会,而晏殊却在家里跟兄弟们讲习诗书。

讲习读书

天禧二年(1018)八月的一天,宋真宗忽然钦点晏殊做太子侍读。有大臣就问,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学富五车的翰林学士不点,而要点一个毛头小伙子?宋真宗说:"最近,馆阁大臣们一天到晚嬉游宴饮,只有晏殊与兄弟闭门读书,这么谨慎忠厚的人,正可教太子读书。"

宋神宗赵顼画像

下达任命诏书时,宋真宗当面告诉晏殊为什么选他,没想到晏殊说:"并非为臣不喜欢宴游玩乐,只是因为家里贫穷,没钱出去玩。"太坦诚了!这个小伙子太可爱了,宋真宗越来越喜欢晏殊了。

稳定政局,提出"垂帘听政"

元年(1022),宋真宗驾崩,年仅12岁的太子赵祯继位,是为宋仁宗。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各持己见,小皇帝分不清是非曲直。而章献太后刘娥很有才华,早在宋真宗患病期间,已经开始处理奏章。晏殊提出了"垂帘听政"的建议,让刘娥坐在帘子后面,对廷议之事做出决断。臣子奏答,外不见内,感觉面对的还是皇帝,保全了礼仪,又能使朝政得以及时处理,是符合实际的最佳方案,得到了大臣们的支持。

章献太后刘娥

章献太后投桃报李,拜晏殊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读学士,迁给事中。有太后护佑,又是太子老师,晏殊一路快速升迁,天圣三年(1025)十月迁枢密副使。但十二月份,晏殊上疏谏止张耆当枢密使,忤逆太后旨意,本来亲密无间的关系产生了龃龉。不久,皇帝巡幸玉清宫,随从人员迟到,晏殊非常生气,用笏板砸掉了侍从的牙齿。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却给御史留下了弹劾他的把柄。天圣五年(1027)正月,章献太后将晏殊贬知宣州。

礼贤下士,觅得绝妙佳句

赴任途中,晏殊路过扬州,在大明寺休息,看到墙上有不少题咏诗,便仔细观看,其中一个叫王琪的人写的一首诗让他印象深刻,便问王琪何许人?陪同人员告诉他王琪是扬州主簿。

扬州大明寺

晏殊请王琪吃饭,酒过三巡,说:"我每次作词,总觉妙对难得。每当想到一句好词,就写下来贴在墙上,有时几年都对不上贴切的下句。最近就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一句,到现在还没对出下句。"王琪脱口答道:"似曾相识燕归来"。晏殊拍案而起:"绝对,真是绝对啊!"

王琪的妙对让晏殊完成了他的得意之作《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小园香径独徘徊

词人带着舒适安闲的意态,一边饮酒,一边听曲,不期然想起去年的经历:一样的暮春天气,相同的楼台亭阁。似乎一切依旧,但表象下又分明产生了难以逆转的变化。夕阳西下,无法阻止;时光流逝、人事变更,也无法重来。那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即使惋惜流连也无济于事。然而,生活并不是只有无可奈何的凋敝,你看,那翩翩归来的燕子不就是旧时相识吗?"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工巧天成,寓意深婉,奠定了晏殊在词坛的特殊地位。

似曾相识燕归来

大兴学校,恢复应天书院

刚到宣州不久,章献太后又让晏殊改知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晏殊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琪弄到应天府,当他的副手;第二件事是大兴学校,恢复停办已久的应天书院。也许晏殊自己不知道,这是五代禁废学校百年以后,官办学校首次恢复正常招生,他做出了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晏殊形象

恰逢范仲淹母亲去世,他在应天府丁忧,晏殊邀请他来管理书院。按规定,官员居丧期间不能任职,但范仲淹感于晏殊为国家培养人才的热情,遂将个人得失置之度外,义无反顾担任了书院的主管。范仲淹建章立制,训导督促学生,并且住在书院里,勤劳恭谨,做学生们的表率。应天书院很快恢复了鼎盛时期的规模和水平,与白鹿洞书院、石鼓书院、岳麓书院合称宋代四大书院。

应天书院旧照

第二年,章献太后觉得处理晏殊过重,贬官外任一年足矣,就把他召回京城任御史中丞。晏殊推荐范仲淹任秘阁校理,这是一个在皇帝身边工作的职位,可以就国事直接发表意见。范仲淹不仅不看晏殊脸色行事,反而经常反对晏殊的提议。事后晏殊责备范仲淹,说我帮助你,不是让你反对我的!范仲淹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推荐我,难道不是因为我为人正直吗?晏殊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范仲淹形象

享受生活,战争不误宴饮

晏殊身上有太多的文人士大夫情结,政治对他来说不是第一位的,只是人生百味的一种体验。繁忙的工作中间,他总是能脱身享受生活,招待大家一起歌舞饮宴,赋诗作词。

歌舞宴饮

庆历元年(1041),晏殊任枢密使,是全国最高军事长官,负责宋夏战争的总调度。作为学生的欧阳修,担心老师日理万机,身体吃不消,特意在一个下雪的黄昏,前去晏府探望。谁知老师家里欢声笑语,正摆酒置茶,开怀畅饮呢,一点儿也没有军情紧迫之象。欧阳修即席赋诗《晏太尉西园贺雪歌》一首,说老师您肩负重任,花天酒地的同时,要想想四十余万屯边兵,正身着铁甲,寒冷彻骨呢。晏殊觉得很冤枉,花天酒地?这只是我的正常生活而已,难道我与边兵同甘共苦,西北战事就能取胜吗?再说,没有这么讽刺挖苦老师的,你欧阳修人品不行!

欧阳修形象

富贵宰相,被贬亦享尊荣

庆历三年(1043)三月,晏殊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同平章事是宰相,枢密使是国防部长,晏殊行政和军事权力一把抓。

晏殊识贤

这年八月,宋仁宗任用范仲淹为参知政事,发起"庆历新政"。晏殊不反对改革,也不发表意见,仍旧品酒填词,舒舒服服地当他的"太平宰相"。只是欧阳修太过活跃,连连向宋仁宗上书,弹劾反对改革的官员,措辞激烈,让他感觉十分聒噪,于是决定让欧阳修去干河北都转运使,眼不见心不烦。想不到一个中级干部的去留引起了巨大反响,谏官们上《乞留欧阳修札子》,强烈要求让欧阳修留任。晏殊不肯让步,谏官不肯罢休,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庆历五年(1045)初,宋仁宗罢晏殊相位,贬知颍州。

谏官欧阳修

从此,晏殊一直任地方官十年,至和元年(1054)六月,才因病回京医治。宋仁宗特意请他为自己讲经释义,按宰相的规格对待他。过了一年,晏殊病情加重去世,宋仁宗亲自前去祭奠,并用篆书在他的墓碑顶端刻下"旧学之碑"四个字。

晏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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