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漫话甘肃文化、甘肃人(上)

月牙泉 马晓伟 摄

中国的文化,以秦岭为界,形成了鲜明的南北差异,这是一个大的分界。而在这南和北的大的分界之中,南北之中又有两个较为明显的分界。南以五岭为界分为秦岭以南和岭南之南,北则以长城为界分为秦岭以北和长城之北。

由此,中国的大的文化分界大致可分为条状和块状分布的格局。条,从岭南之南至南岭、南岭至秦岭、秦岭至长城、长城至漠北,分为四个大的条;各条内形成了鲜明的块,岭南有闽粤以及更南之分,更南之处海疆无垠,令人遐想;岭南和秦岭之间有吴越、三楚和巴蜀之别;秦岭至长城一线有关中、关东、关西之分,也有河西、秦陇、三晋、燕赵、齐鲁之别;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区包括辽东地区统称之为漠北,漠北之地草原万里,英雄如风。

严格意义上讲,地域或区域文化圈的形成,并不完全受行政区划调整的约束,更多反映的是核心区域文化自身的影响力、渗透力和传播力,我们平常说的西域、河西、关中、燕赵、齐鲁、吴越、湖湘、闽粤、巴蜀、岭南文化等,不仅仅是个地理或纯粹的行政区划的概念,而更多的含义是地域或者区域文化概念的通俗化。区域文化圈一旦形成,其影响力也会相对持久而广泛。

甘肃,地处我国三大高原的连接点上,独特的地理区位,使得甘肃在中国区域文化的版图上有了自己独特的身份标识。

独特的地理区位、独特的身份标识

从我国大的文化的“条”来看,甘肃属于秦岭以北、长城以南的区域里;从“块”的角度看,甘肃则属于关西、陇右至西域之间,东接关中、巴蜀,南邻川藏,西与新疆(历史上的西域)接壤,北依长城与内蒙古、宁夏毗邻,形成两头大中间长的条状狭窄地理特征,而其中尤以黄河、乌鞘岭以西的河西最为狭长,被称为走廊。

而这个走廊,南依祁连山脉(汉代以前是乌孙、月氏、匈奴人安身立命的牧马之地,汉朝设置四郡控制河西之后,匈奴人哀叹“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北抵腾格里和巴丹吉林沙漠(漠北的南缘,其北草原万里,历来是北方游牧部落迁徙、驰骋的天堂),作为沟通秦岭和长城之间的大条的一部分,从汉代起它就在发挥沟通中原和西域的孔道的作用,而河西之所以被称之为走廊,就是它沟通东、西的重要地位的形象写照。

沿着这条沟通东、西的条上的各个绿洲,成为秦岭以北、长城以南东西之间交流的交汇点,同时也是把长城以南和长城以北紧密相连的交汇点。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从汉代张骞凿空开始至明代陆路东西方交通衰落之前,甘肃特別是有走廊之称的河西,一直是东西方官方、民间使节商旅往来的通道,也曾是农耕文明、草原文明或者东西方文明融合或武力相竞的广阔舞台,也因此,从汉代起,河西走廊就是拱卫中原的右臂和中原掌控西域及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来去如风的草原民族的有力支撑点所在,也是历代移民戍边和屯垦之地,这种状况从汉代起持续到新中国成立的前几十年。

而从东汉、三国开始,“得陇望蜀”,则不仅是以一个成语典故,而且是以一个具有具体实用实践价值的军事经略常识而为历代所重视。这种特殊的区位和历史,还使得甘肃成为中原政局板荡之时中华文明薪火延续的厝薪处。对此,早在西汉时期的有识之士就有了清晰的认识(《资治通鉴》卷四十汉纪三十二,窦融语:“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而西汉末年东汉初年窦融家族、唐代安史之乱之后敦煌张议潮、曹义金家族以及十六国时期五凉政权对河西的经营,在中原战乱频仍时取得保境安民自成一格的局面,即是对上述观点的具体实践也是有力的注脚。

如今,留存于甘肃大地上的秦安大地湾、临洮马家窑、敦煌莫高窟、张掖马蹄寺、武威天梯寺、天水麦积山、庆阳南北石窟,逶迤于河西走廊全境的长城、烽燧,阳关、玉门关遗址以及现今仍旧保存完好的嘉峪关关城,散布于西部嘉峪关黑山岩画和东部六盘山的贺兰山岩画,保存于武威的西夏碑、见于记载的元代阔端与萨班凉州会盟碑,这一切,无一不是甘肃多元文化、文明交融的见证。

特殊的地理和复杂的历史,形成了甘肃有别于其他省份的别样的区域文化,还在于多族共居的族群分布大体上表达出了它所处条与块内部各文化因子的分布,与中国大的条、块文化因子的分布基本一致。境内除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汉族以外,成建制的少数民族有蒙古族(酒泉阿克塞蒙古族自治县)居于北部长城一线,藏族(甘南藏族自治州)与川西、青海搭界而居于甘肃的西南部,回族(临夏回族自治州)、东乡族(临夏回族自治州东乡县)、保安族撒拉族(临夏回族自治州积石山保安族撒拉族自治县)以古枹罕辖地为主,裕固族(张掖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沿祁连山一线居住。这种多民族聚居的环境,为甘肃的文化多元化建构了深厚的基础。

大致说来,东以子午岭、陇山为限,庆阳、平凉、天水深受关中风俗影响;东南部以秦岭余脉为界,陇南地区深受巴蜀文化影响;以临洮、陇西为核心的陇中,形成有别于陇东和河西的带有自身特征的语言与生活习俗;各少数民族自治区域则以各自的民族生活方式为特征;兰州及兰州以西的区域,历史上为汉代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五郡所在地,住民的结构多以深受中原文化浸润的戍边将士和政府征发的移民以及中原战乱之时避乱而来的人士及部分往来东西的商客的后裔组成,大致说来,以绿洲的分布为分界。

如此丰富的人文历史因素,为道地的甘肃文化和道地的甘肃人披上了朦胧的面纱,从文化研究的角度看,这不仅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学术课题,也是一个让我们更好地了解甘肃的有意思的话题。

【下转《漫话甘肃文化、甘肃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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