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call”到“AWSL”:做个称职的年轻人,别再说去年的流行语了

  不久前,某视频网站发布了2019年度“AWSL”,该网站透露,在过去一年中,网站用户总共发送超 14 亿次弹幕,其中发送年度弹幕“AWSL”3296443次。此外,“泪目”、“名场面”、“妙啊”、“逮虾户”、“欢迎回家”、“我可以”、“注入灵魂”、“正片开始”、“标准结局”等弹幕也入选今年十大弹幕热词。

  (新华社/图)

  “AWSL”,啥意思?

  “AWSL”源于“啊,我死了”的拼音首字母缩写。但它表示的不是我们字面上理解的,“我真死了”或者“我受不了”等涵义,恰恰相反,“AWSL”抒发的是当代年轻人面对萌宠、可爱的内容时,被狠狠击中的情感体验。简单地说,“AWSL”主要用于表达看到可爱事物时激动的心情。

  “AWSL”会流行多久?不得而知。因为从火星文时代至今,年轻人的流行语几乎是每年换一茬。以每年《咬文嚼字》评选的年度流行语为例,2015年的“有钱就是任性”“主要看气质”,2016年的“洪荒之力”“蓝瘦香菇”,2017年的“打call”,2018年的“确认过眼神”等当年红极一时的流行语,到了2019年虽然依旧有人在说,但明显不那么热,至于“蓝瘦香菇”这类词更是很少使用了。

  年轻人的流行语为什么总在变?又该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流行语年轻人活力的体现

  流行语多是一些新词,“新”就意味着是创造出来的,因此每一年都有新词流行,某种意义上,正是年轻人有活力的一种体现。

  而在一个互联网时代,流行语都是从网络上诞生的。这是因为年轻人是互联网上的主体用户,他们是互联网的原住民。当互联网成为年轻人获取信息、发表观点、参与公共生活最重要的社交平台时,因年轻人的主体性、参与性和集体性,久而久之互联网便会形成一种独特的网络亚文化,它构成了青年亚文化的一个分支。在网络这个虚拟世界里,年轻人有着独特的话语体系、表达体系、审美体系乃至价值体系,比如去中心化、个性化、颠覆性,并带有一定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像“AWSL”的流行,首先是因为年轻人的表达体系里,拼音首字母缩写很普遍。就像有学者指出的,“流行语的拼音首字母缩写,也向来是弹幕视频网站中的高频词汇,它与弹幕文化即时性强、即兴发布、停留时间短暂的特性最为匹配。”毕竟弹幕一扫而过,发布字母缩写是发表意见、表达情感最便捷的方式。

  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与饭圈文化的流行有关。用字母缩写代替文字,有点类似于饭圈的“黑话”,避免引战,也可以避免非饭圈人士对饭圈的评头论足。所以在一些八卦社区,经常看到一些关于明星的爆料以名字缩写的形式出现,或者在表达对偶像的喜欢时,以缩写体现情绪。除了“AWSL”外,“KSWL”(磕死我了)、“XSWL”(笑死我了)也是饭圈常用缩写词。

  网络流行语意味着“年轻”,它的创造者年轻,使用者年轻,它也反映出当下流行文化生产的新态势,不再是成年人传播什么年轻人就接受什么,相反,年轻人的自我意识和主体性很强,在文化生产中他们积极主动,有着强烈的参与欲望。很多网络流行语都是从年轻人扩散到全网。这其实就是玛格丽特·米德所谓的“后喻文化”,年轻人的经验、审美、创造反过来影响着长辈,长辈们开始后知后觉地说着年轻人说过的流行语,用着年轻人早用过的表情包。

  年轻人在网络空间构筑了一个全新的表达体系,这其中常常有充满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时刻,有时还能给一些僵硬的观念带来新鲜而有力的冲击。

  莫让流行语抹杀个性

  不过年轻人对于流行的热衷,一直以来也引发广泛的担忧。

  (新华社/图)

  比如流行语大多速朽。“神马都是浮云”、“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蓝瘦香菇”、“主要看气质”、“其实我是拒绝的”、“我叶良辰”等“流行语”,现在我们都不爱说了,因为当它们被过度滥用和透支后,新鲜感全无,反倒显得那么的平庸无聊,那么的缺乏创造力。速朽,是因为这些流行语本身文化根基的薄弱,它们更多是游戏、跟风和炒作的产物,盛极一时,转瞬即败。

  就比如“AWSL”在网络上还有“阿伟死了”、“啊我生了”、“阿伟瘦了”、“啊我是驴”等解读,虽然挺欢乐,但笑一笑之后也留不下什么。

  所以也有论者担忧流行语是“娱乐至死”上的一个表征。纵然再严肃的新闻,弹幕上密密麻麻的“AWSL”立即消解了原来的意味,更多是调侃、八卦、无厘头。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不无担忧地说: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他警惕以娱乐的方式介入到各种严肃的公共事务中来,因为笑声极易代替思考,严肃话题会形同杂耍。当全民都沉浸于制造流行语、传播流行语、消费流行语的虚拟快感之中,就意味着某个严肃话题“变味”了或者它的空间被占据了,某些重的东西在被遗忘。

  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悖论。创造流行语虽然是年轻人活力的一种象征,但当弹幕上千篇一律都是同一个流行语时,是否也意味着年轻人的个性被抹杀了?是否除了“AWSL”,年轻人已经找不到表达喜欢等情感更好的词汇了?在一茬又一茬的流行语中,年轻人的表达能力是否退化了?

  当然,对于年轻人的流行语一味地批判嘲讽是无用的,年轻人根本听不到,他们仍在以轻松愉快的游戏心态创造着新的流行语。批评者的激愤也许只显示了自己的落伍和优越感。真正有效的方法,或许那是老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们就得从网络中来,到网络中去,从年轻人中来,到年轻人中去。试着去倾听他们、理解他们、尊重他们、学习他们,在双方能够实现同等交流基础上,再试着用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引导他们、影响他们。

  所以现在不少官方媒体纷纷入驻一些短视频平台或者视频网站平台,充分认可年轻人的创造与活力,同时也以年轻人能够接受的方式影响他们、引导他们。这或许是面对年轻人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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