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节古城是个水陆大码头众所周知。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奉节在隋代还是个能造大战舰的码头。史料记载，当年属冷兵器时代领先水平的隋代五牙战舰，即是在奉节建造的。

奉节码头凭借“瞿塘争一门”的天堑，扼守三峡门户，是川江行船必经之地。

公元前316年，秦国张仪、司马错率军攻灭巴蜀。为防止楚国沿三峡进川，张仪在鱼邑（今奉节）筑城，兴造战船。当时，鱼邑是渝州（今重庆）以下第一个水运中心港埠。两年后，秦于巴国之地置巴郡，领11县。鱼邑县更名鱼复，属巴郡。此后，鱼复逐渐发展成巴蜀造船的重要基地之一。

三国时期，蜀伐吴，鱼复为战略要地。章武二年（公元222年）蜀兵败夷陵，刘备乘船退守鱼复，将鱼复更名为永安。刘备临亡之际，白帝城托孤。之后，永安瞿塘天险成为蜀国抵抗吴国水陆进攻的重要屏障。由此，奉节造船业愈加发达。

隋朝初期，隋文帝杨坚为统一中国，在中央建立三省六部制，在地方推行州、县制，发展经济，励精图治。为了灭陈，隋开皇五年（公元585年）十月，文帝以清河公杨素为信州总管，经略长江上游，军事上作好伐陈准备。杨素驻守信州永安（今奉节），监造大型战舰。《隋书·杨素传》记载：

素进取陈之计，未几，拜信州总管。……素居永安，造大舰，名为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柏竿，竿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余平乘、舴艋等各有差。

——《隋书·杨素传》

文中记载的黄龙、平乘、舴艋都是当时战船名称。杨素乘船出三峡伐陈时，即乘坐的平乘战船。关于隋代五牙舰，《武经总要》也有记载。

隋高祖命杨素伐陈，自信州下峡，造大舰名五牙舰，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次曰黄龙，置兵五百人。

——《武经总要·前集·卷十一·水战》

根据船舶史学家研究，隋代五牙舰长54.6米，水线长50米，船宽15米，吃水2.2米。五牙舰有5层结构，高30多米。下面4层置兵，最上面一层为瞭望与指挥台。两舷设有40把长桨（每舷20把），划桨推进。船尾配有2把摇橹，供多名橹手合力摇动以控制行进方向。战船甲板和战棚上设置有女墙，可隐半身。女墙上设有垛口，供射箭用。船上设有横舱壁，在横舱壁上设置纵向粱木，上面铺设木板。木板之上设置船舱和作战平台，木板之下填土石，以保持船的稳定。战船左右前后设置6台拍竿，高16.7米。

所谓拍竿，形如大桅，上置巨石，利用设置在甲板之下的绞盘来操纵，是当时水战利器。作战时，将巨石用辘轳升上竿顶，释放巨石，利用下落的巨石砸碎靠近战舰的敌方船只。此巨石可以反复使用，一旦靠近敌船，能够很快将其击毁。

关于拍竿，《武经总要》中有描述：

拍竿者，施于大舰之上。每舰作五层，楼高百尺，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每迎战，敌船若逼，则发拍竿，当者船舫皆碎。

——《武经总要·前集·卷十一·水战》

杨素在永安郡一边建造大型战舰，一边训练水军。三年后，五牙、黄龙等战舰终于建造成功。隋开皇八年（公元588年）12月，杨素从永安出发，率水军浩浩荡荡东下攻陈。

大军伐陈，以素为行军元帅，引舟师赴三峡。……素率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耀日。

——《隋书·杨素传》

杨素发兵至宜昌狼尾滩，陈军将领戚昕率青龙战船百余艘，驻扎在此准备阻挡隋军。杨素以步卒击南岸，以甲骑击北岸，“素亲率黄龙数千艘，衔枚而下”，遂使陈将戚昕败走。杨素令大将军刘仁恩率甲骑继续沿北岸向江陵挺进，再次在白沙（今宜昌东）击败陈军守将吕仲肃，破其横江三条铁锁。

隋军兵抵延州（今湖北江陵西），隋陈两支水军在此展开决战。前面数次战役，五牙战舰没发挥什么作用。这次决战，五牙战舰首次进入实战。

决战开始，杨素派遣巴蜒（习水性、善驾舟的部族）士卒千余人，分乘五牙战舰4艘，率先冲向陈军水阵。五牙战舰高大威猛，迫近陈军水船，用拍竿攻击敌方船只。拍竿巨石从上方落下，立即将敌船砸烂。须臾之间，隋军用拍竿击沉敌船十余艘，俘敌二千余人。此一战，隋军所向披靡，陈军闻风丧胆。不久，隋灭掉偏安江南的陈王朝，统一了中国。

隋代，奉节建造的五牙舰，属当时冷兵器时代最先进的战舰。造船史与船舶专家们为此研究多年，基本复原了隋代五牙舰的原型。今天，隋代五牙舰模型陈列于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参看下图）。

【参考书目】

（唐）魏征等撰，《隋书》（全六册），中华书局出版，1973年8月第1版。

（宋）曾公亮，丁度编著，《武经总要》，明刊本，中华书局影印。

席龙飞著，《中国造船史》，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1月第1版。

龚昌奇、席龙飞撰，隋代五牙舰及其复原研究，武汉理工大学学报，2004年8月。

来源：梦回三峡博客 作者：梦回三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