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眷盛京
皇太极连射五虎的战神光环
沈阳故宫中有件稀世珍品——皇太极所坐的鹿角椅。此椅保持了鹿角的自然形态,巧妙地将鹿角反扣在方形底座上,鹿角分出的每个尖状的角枝,犹如一支支锋利的刀剑,围护在坐椅的周围,威严感让人望而生畏。
乾隆来到盛京看到此椅,不禁做诗曰:“弯弧曾逐鹿,制器以乘龙;七宝何须羡,八叉良足供;库藏常质古,山养胜新茸;那敢端然坐,千秋示俭恭。”
从乾隆诗歌的首句中考证得知,此鹿角椅所用的鹿角,围长近2米,可谓体量巨大,来自皇太极在大凌河宿营时亲手捕获的大鹿。可见鹿角椅虽珍贵,却也是皇太极随手打来的猎物所制。对于当时的女真人来说,打猎不过是一种日常必备的技能。在努尔哈赤时代,凡是善于骑射、勇于征战和长于驱逐野兽的女真人,被众人誉为“巴图鲁”(英雄),努尔哈赤本人就是个神箭手。
而身体强壮、孔武有力的皇太极,与父亲的武功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步射骑射,矢无虚发”,在狩猎中屡屡身先士卒,英勇无比。
女真人把狩猎称为打围,打围分大围和小围。春、夏、秋三季为小围,猎人单独外出打猎,多猎些黄羊、山兔、山鸡等小兽。冬至之后则是大围,由族长率领,集体出猎,并带上狗和猎鹰。出猎者编成若干分队,每队选一有经验的猎手为猎长。发现兽群后,猎人们按照猎长的命令,将兽群围住并高声呼喊、敲打树木,惊吓野兽,并逐渐缩小包围圈,将猎物赶到空旷易射的地带,这叫“赶杖”。待猎物们进入有效射程后,猎长一声令下,猎手们箭矢齐发,通常都会射杀大量野兽。
即便女真人如此笑傲山林,对于作为森林之王的老虎还是非常敬畏的。当时,女真人有“老虎要蹲仓子,放山人就得扔帽子”的说法,这是针对在森林里采参的女真人来说的,大意是,如果老虎出现在采参人窝棚的门口,就是想吃人了,那么窝棚里的人就得把帽子扔出去,老虎叼起谁的帽子,谁就得跟着老虎去。而女真猎人早期狩猎时,也很少能够捕猎到老虎。
但皇太极注定要做打破常态的那个人。天聪二年(1628)二月,皇太极率领诸贝勒、群臣到盛京东北400里外的三洼地方行猎,皇太极射杀了五只老虎。《清太宗实录》是这么记载的:“辛丑,上还宫。是行也,上亲殪五虎,从臣皆惊服神勇。”
在射杀五虎的过程中,还有这样的惊险细节:皇太极骑着快马向前冲,前方20步左右是御前侍卫詹土谢图。这时,一只老虎突然冲过来,一身功夫的詹土谢图急忙搭箭射中了老虎。但那老虎未被射中要害,一个反扑将詹土谢图扑到马下,张口就咬。皇太极大喝一声直冲上前,老虎受惊逃跑,后被其他侍卫射死,詹土谢图得救。
不过,皇太极的围猎活动实为练兵。在他17年的执政生涯中,八旗军每年都要行围狩猎,这极大地提高了八旗军的军事素质和实战能力。八旗兵个个骁勇,但两军对垒还要求队伍整齐,进退有序,因此在行围中,皇太极一再地要求纪律严明,服从指挥。而行围狩猎时左、右两翼迂回包抄的大规模骑兵运动,也成为清军实战的主要战术。
随着疆域的扩大,女真贵族财富的增加,八旗军中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的风气有所滋生。皇太极为此忧在心头,他在一次王公贵族的集会中慨叹:今子弟遇行兵出猎,或说妻子有病,或说家中有事,多是托词。不思勇往奋发,而惟耽恋室家,偷安习玩,国势能无衰乎?
为了重振女真人的士气,皇太极经常在皇宫内外举行步射和骑射比赛:天聪九年(1635)五月,皇太极在大政殿接见出征黑龙江虎尔哈部落诸臣和归降的头人,并让归降的军士当场比试箭术;崇德元年(1636),皇太极命人在盛京城南的祭坛前竖起靶子,命善射者射之,“射毕,列仪仗作乐还宫”;崇德二年(1637)八月,宸妃生下皇子,皇太极亲率两黄旗护军在演武场上举办射箭大赛;崇德二年(1637)八月,皇太极率王公大臣清早出怀远门至演武场较量射术。
在皇太极的一生中,亲自射杀的老虎有14只。在他的带动下,后世清帝也积极参与猎虎行动,收获多少猎物并不重要,主要用意仍在于演练八旗的骑马射箭技能,使他们不忘祖传下来的“尚武、好勇”精神。
但到了嘉庆帝时,猎虎中就出现了弄虚作假问题。嘉庆帝为此要求严查用鸟枪打猎问题,严查雇佣职业猎人打猎问题,要求八旗军用箭射猎,不能把老祖宗传下来的马上功夫丢了。嘉庆尚有承续先祖武功之意,到了道光以后,《清实录》中却再也见不到皇帝“亲射虎”的记载了,而“老虎”则从西方呼啸而至。
皇太极御用鹿角椅,是清初极少数传世文物之一。
鹿角椅的背面,镌刻着乾隆为敬咏先祖皇太极所制鹿角椅所题写的诗句,更增添了此椅的历史信息和帝王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