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唐太宗智盗《兰亭序》(一)

隋朝末年的一天。正是烟花三月,天气不冷不热,和煦的微风吹拂着,走在街上的人们都感到蛮舒服的。只是天上的云彩或卷或舒,西北部的天空有一大片乌云,正在向东南飘来,太阳正在慢慢隐去。

长安城外有一座大寺庙,叫永欣寺。寺庙主持智永老和尚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位老和尚须发皆白,看面容有些憔悴,面色有些蜡黄,他微微地喘着粗气,不时轻轻地咳嗽一两声。

房间里挨着窗户,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上平铺着一张宣纸。纸上的字写了一半,毛笔还在砚台里蘸着。纸上的字是草书,笔画顺畅,毫无滞气。

“吱扭”一声,门开了。一位五十余岁的和尚捧着一碗药轻轻地迈步进来。他进了屋子后,返身又把房门慢慢带上。走到床前,毕恭毕敬低声叫道“师傅,师傅。”

老和尚缓缓地睁开眼,先看了看天花板,定了定神,把眼光移向端药的和尚,“辩才,什么事?”

那位叫辩才的和尚连忙说“师傅,您该吃药了。”

“唉”,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吃药也没有用,我老了,也该去西天陪伴佛祖了。天天让你买药熬药,实在是徒费气力。”

“师傅,千万别这么说。”辩才一边扶师傅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斜倚着身子,一边说“师傅,您虔心向佛,一生修行,佛祖会保佑您的。您先把这药喝了吧,这也是寺庙里诸位弟子的心愿。”

辩才把药递到师傅面前,老和尚看了看药,又看了看辩才,又抬头看了一眼平铺在桌面上的纸。“辩才,去把桌子上的字拿来。

”“是”,辩才赶忙到桌子前,把写了一半的纸拿到师傅面前。师傅端起药碗把药一口气喝下去了,擦了擦嘴。辩才要扶师傅躺下,师傅说“不用了,我已经躺了约有六七天了吧,恐怕我大限将至,还是让我坐一会儿吧。”

师傅把辩才手里拿着的那半幅字接了过来,仔细地审视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了,不行了,写字手都颤得厉害。”

辩才说“师傅,您过谦了。我看您的字,字字力透纸背,可谓人书俱老。虽然这一段时间您身有不爽,但这丝毫不影响您的功力。

”“哦,是吗!”师傅眼睛一亮,慈善地笑了。但是随之有一丝复杂的心情涌上来,他对辩才说“本来为师想抄一段经文送给你,哪想到刚刚写了这么几个字,手就抖得厉害,只觉得浑身乏力,汗流不止,没法只好躺到床上了。我佛慈悲,能不能让智永我把这一幅字写完,以了却我的一桩心愿呢?阿弥陀佛!”说毕,智永坐在床上念起了佛号。

过了一会儿,智永的脸色泛起红润,眼睛炯炯有神,“辩才,扶为师到桌前去,我要把这幅字写完。”

智永挣扎着下床,“师傅”,辩才扶着智永,恳求道,“师傅,您现在还没有彻底康复,过几天,等您完全复原了,您再写不迟呀!”

智永一边踩上芒鞋,一边说“还是现在写吧,谁知明天我还能否穿鞋呢?”

辩才扶着智永来到桌前坐好,把纸铺平,用镇尺镇好,辩才拿起墨在砚台上磨起来。智永拿起笔,稳了稳神,看了看上下文的格式距离。辩才看到师傅拿笔的手有些哆嗦,开始是轻微的,但是可以看得出,这是师傅在有意克制,又写了几个字后,智永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额头的汗颗颗向下掉。

辩才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师傅,别写了,您休息一下吧,等明日再写吧。”辩才过来扶师傅,明显感觉到师傅的身子在颤抖。

“阿弥陀佛!明日,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又有几个明日呢?”智永躺到了床上。

辩才把毛巾拿过来,帮助师傅把汗擦了擦,“师傅,您先休息吧,我在门口等着,您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辩才托着药碗退出去了。

智永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眼睛望着房顶,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感涌上心头。“我已经近一百岁了,寿命不可说不长了。这百十年来除了参禅拜佛,念经打坐,再就是钟情于书法翰墨,在其中乐不知疲。自仓颉造字以来,这方块字的魅力吸引倾倒了多少才子儒生啊!从少年起,我就喜欢写字。到如今写了数十年了,最不愿舍弃的就是写字。但是,大限将至,不可违转。况且我这一辈子托佛祖保佑,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到百余岁,也该去西天侍奉他老人家了。”想到此,智永略显得轻松了一些。

“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写呀、临呀的,但是比起书圣距离是何等遥远。如果书圣是佛祖的话,我只不过是一个罗汉、金刚罢了……哎呀,险些误了大事!”

智永一想到“书圣”——王羲之,就立刻想到书圣的千古名帖《兰亭序》。“这幅宝帖引起多少人的垂涎呀,我秘密保藏了几十年,一直没有给外人展示过。如今,我将赴西天,此宝留与何人呢?”智永一想到《兰亭序》,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他想了好半天,把认识的挚友亲朋,寺里的和尚几乎一个一个地都想了想,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传给辩才。

辩才自八岁受剃,一直在自己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此人沉着静敏,不好言辩,但又聪明颖悟,酷爱书法,钟情翰墨。跟我学书也有二十多年了,每每摹我所书,几能以假乱真。不仅可以骗过不少外边的人,就是寺里的众僧有时也分不清哪个是我的,哪个辩才所写。有时来求我写字的人实在太多,辩才看我实在劳累,几次替我回书,求者欢喜而归,我经常感到惭愧。并不是辩才的字不好,而是我有违佛理,欺骗了求字之人;又占了辩才的名声,真是罪过罪过。《兰亭序》可以说是‘书圣’墨宝中的极品,我每每在夜深人静,细看其书时,所获颇多,启示匪浅。如今,我把它就传给辩才吧。

想到这里,智水轻轻喊了一声“辩才,进来。”

辩才恭敬而快步地走到床前。“师傅,您感觉好些了吗?”

“啊,好些了。”智永望了望辩才,“辩才,你知道为师的俗姓吗?”

辩才觉得奇怪,今天师傅为什么问这个呢?忙说“弟子不知,弟子从八岁入寺以来,只知道您法号上智下永,都称您智永禅师。”

“是呀,你说得不假,我的法号是智永,但是我的俗名姓王,这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了。我的祖上是王羲之,我是他的第七世孙。”智永平静地叙述着。

辩才则确实有些吃惊,“阿弥陀佛!怪不得师傅笔走龙蛇,如有神助,原来是‘书圣’之后,果然非同凡响。”辩才发自肺腑地夸道。

“你不用捧我了。我生性愚鲁,所以要天天练,年年炼,比起书圣,那真是不敢望其项背。算了,不谈这个了。”智永停了一会儿,调匀了呼吸,对辩才说“你去那柜子把一个盒子拿来。”

智永从枕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辩才。辩才接过钥匙,捧出一只盒子送到师傅面前。智永又从枕下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盒子上的锁,辩才只见里面用一层红布包裹着一个卷,把红布抖开,里面一层是白绸,把白绸摆平,是一卷宣纸。打开宣纸,智永对辩才说“你来看。”

辩才仔细一看,不禁眼睛一亮,《兰亭序》,是书圣的《兰亭序》!

“师傅,这是?”

“这是‘书圣’的真迹,千古名帖——《兰亭序》,可谓天下第一帖。”智永把帖又重新放好,放到盒子里,用双手抱在胸前。“辩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看此帖吗?”

“不知道。”

智永又停了一会儿说“我要把这宝帖传给你。”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辩才。

“师傅,弟子恐怕难负重任,还是您老人家亲自保管吧!”辩才有些惶恐。

“辩才”,智永拖长声音叫了一声,“你要知道,我是不行了。思前想后,觉得就只有你合适,你就不要再推托了。”

辩才把低着的头抬起来看了看师傅,忍不住泪往下流“既然师傅这么信任弟子,弟子定当妥善保管,绝不会让它丢失。”

“辩才,咱们出家人四大皆空,并非是贪图此帖的价值连城,而实在是此帖乃是书中之至珍,千古难求呀!师傅嘱咐你几句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

“师傅,您说吧!”

“第一,你绝不可将此帖丢失、毁坏。第二,无论如何也不要把此帖卖掉,更不要说卖给不懂字的商户。第三,切忌将此帖拿出炫耀,以免引起他人嫉妒之心。切记,一定要妥善保存。在你过了几十年之后,也一定要选一个信得过的弟子传下去,不能据为私有。”

“弟子记下了,谨遵师命。”

“好,你把它妥善收好吧!”智永把盒子递给辩才。

辩才捧着盒子,像捧着圣旨一样庄重,但又远比圣旨可贵;感觉是那样难得,是那样的激动。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柜子,谨慎小心地把盒子放进去,又放了几本经书在上面,让人看不到盒子。锁好门后,他又悄悄地来到师傅的房里。

天上的云变得黑多了,似乎才是中午左右的时间,太阳已经被乌云遮得一丝光也射不出来,微风还是那样和煦。

“师傅,我已经收好了。”

“噢。”智永微闭的双眼略微睁了一下,露出欣喜的目光。“好吧,你下去吧,有事为师再唤你。”

“是。”辩才正要退出。

“回来,回来。”智永轻声呼唤,辩才急忙转身趋步到师傅面前。

“师傅。”

“桌子上的那幅字就送给你吧!”

辩才眼含热泪,躬身道“多谢师傅。”辩才把桌子上那张没有写完的墨宝慢慢卷起来,退出了房外。

天一直这么黑,这么阴,天气也有些闷。

微风依然和煦,到了近傍晚,智永该吃药的时间,辩才捧着药又来到师傅床前。

“师傅,该吃药了。”没有回答,辩才用手一探鼻息——智永圆寂了。

辩才手一抖,药碗掉到地上摔了粉碎。智永脸上浮现着慈善的微笑,似乎对一切都很满意。辩才暗想,师傅放心吧,《兰亭序》我一定保藏好,永不让它丢失。

一代书法大家,名僧智永圆寂了。他把最牵挂的《兰亭序》传给了辩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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