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之变:一个太监的游戏和一个王朝的悲剧

明初,在太祖和成祖长期北征西讨之下,蒙古族已逐渐分裂为鞑靼、瓦剌及兀良哈三部。鞑靼在东,瓦剌居西而兀良哈游牧于辽东边外。时东西蒙古互争雄长,征战不休,并不时出兵南下,骚扰明边。明英宗正统四年,瓦剌也先主政,征服漠南,东胁朝鲜,西略哈密,环明之北,尽为其所制。也先每年冬遣人贡马于明,以索贵重难得之物。稍有不遂,即制造事端。明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也先在向明廷索求无度不能满足情势下,竟然统率各部,分四路大举向内地骚扰。其中也先率主力进攻大同一路,“兵锋甚锐,大同兵失利,塞外城堡,所至陷没”,大同参将吴浩战死于猫儿庄。

时英宗宠信太监王振。王振狡黠,得帝欢。英宗常称之为“先生”而不名。时值明朝忠臣元老或死或贬,王振擅作威福,无所忌惮,竟盗走太祖所立禁内臣干预朝政之铁碑,从此大权独揽,广植私党,“广置塌房、庄所、田园、马房,侵夺民利,不输国课”;进而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州官入朝,无厚礼相赠,便横加迫害。巡抚山西、河南兵部侍郎于谦,每次入京“未尝持一物交当路”,振即“嗾言官劾之,罢为大理寺少卿”。

时大同前线败报不断传到北京,王振唯恐家乡蔚州遭受兵乱,因而煽惑英宗亲征。兵部尚书邝埜和侍郎于谦等“力言六师不宜轻出”,但英宗偏信王振,一意孤行,执意亲征。1449年7月16日,英宗和朝臣100余人率50万大军自北京出发北征。时一切军政事务皆由王振专断。成国公朱勇为大将,但在王振面前竟膝行而前;户部尚书王佐请帝回军,王振命其跪于草丛,天黑始起。随征文武大臣无敢参与军政事务,军内自相惊乱。19日出居庸关,过怀来,至宣府。8月1日,明军进到大同。未交锋,镇守太监郭敬报告也先为诱明军深入,主动北撤,王振看到瓦剌军北撤,仍坚持北进,后闻前方惨败,则惊慌撤退。当此危急时刻,王振还欲使英宗于退兵时经过其家乡蔚州“驾幸其第”,显示威风;后又怕大军损坏其私田稼禾,故行军路线屡变,导致士兵疲惫不堪。至宣府,瓦剌大队追兵追袭而来,明军3万骑兵被“杀掠殆尽”。13日,狼狈逃到土木堡,瓦剌军已紧逼明军。

当事大臣李贤曾于其《顺天目录》内详记土木堡之变实况:

“明日于土木驻营。宣府报至,遣成国公(朱勇)率五万兵迎之。(朱勇)勇而无谋,冒入鹞儿岭,胡寇于山两翼邀阻夹攻,杀之殆尽,遂乘胜进至土木。明日巳时,合围大营,不敢行。八月十五日也,将午,人马一二日不饮水,渴极,掘井至二丈,深无泉。寇见不行,退围。速传令抬(移)营南行就水,行未三四里,寇复围,四面击之,竟无一人与斗,俱解甲去衣以待死,或奔营中,积叠如山。幸而胡人贪得利,不专于杀,二十余万人中伤居半,死者三之一,骡马亦二十余万,衣甲兵器尽为胡人所得,满载而还。自古胡人得中国之利未有盛于此举者,胡人亦自谓出于望外,况乘舆为其所获,其偶然哉?”

时英宗被俘,英宗护卫将军樊忠愤怒万分,以铁锤击王振首,王振遂亡。樊忠不久亦战亡。

读史土木之变,慨叹以乃祖(朱元璋、朱棣)之英武大略,何以次第传位于英宗此等庸碌无能之辈。土木堡之变,乃明之“靖康”。靖康之耻,宋以术士郭京玩“六甲神兵”而辱国失君;土木之变,明以阉臣王振欲邀帝“驾幸其第”而臣死帝辱,此将贻骂于千古。纵论此一事件,《要略》以为责在英宗之祖宗朱棣。太祖本审于汉唐之失,而立铁牌于宫门,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然朱棣以违父命而入主大统后,即倒行逆施,大信宦官,破坏太祖之成法远见,遂使英宗有所效。终明之世,其政坏于“四大太监”者(王振、汪直、刘瑾、魏忠贤),朱棣始作俑而英宗开其端。而在此,不免要批评时下流行于世的以《明朝那些事儿》为代表的“玩史”派代表,在这些为了博取眼球而对历史进行歪曲、媚俗解读的文艺创作里,居然将英宗这样的皇帝美化为“好男人”的代表,一方面丧失了辨别是非的基本标准,一方面将历史简单化、娱乐化处理,这样的创作手法不但不利于历史文化的正确传承,还将对我们的子孙后代造成深刻的人生观混乱,可谓害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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