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思广益还是独断专行?
一般会这样回答:集思广益。
《诗经·大雅·板》:“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刍荛,割草打柴者。为政者要善于倾听民意以至于刍荛。先民先见若此。李斯《谏逐客书》中有句:“是以泰(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尚书·洪范》亦说要“谋及庶人”。为什么要这样不耻下“询”呢?因为“街谈巷议,倏有裨于王化”(范摅《云溪友议》序),因为“屋漏在上,知者在下”(王充《论衡·答佞篇》)。郑玄《诗经笺》注《大雅·桑柔》之“秉心宣犹,考慎其相”句曰:“……乃执正心,举事遍谋于众。”叶采《近思录集解·卷十二》有注:“夫任天下之大事者,非一人之私智所能集,要必合天下之谋而后可也。”
《韩诗外传·卷五·第十五章》:“独视不若与众视之明也,独听不若与众听之聪也,独虑不若与众虑之工也。”马总《意林·任子》:“一目之察,不如众目之明。”又《义记》:“假天下之目以视,则四海毫末可见;借六合之耳以听,则八表之音可闻。”《六韬·文韬·大礼》:“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视听未可仅凭己之两耳两目。
《文子·自然》:“知而好问者圣,勇而好问者胜;乘众人之智者,即无不任也。”知、勇而好问方能事半功倍地成事。陆陇其《三鱼堂日记·己酉、庚午》(公车记,庚午五月十三)记同年赵慎旃父言:“事须参酌众论,问之左右,问之疏远,问之乡绅,问之诸生,庶无蒙蔽之患。”四问、五问……总会问明白的,或总会问到明白人的。
王通《中说·问易》:“昔黄帝有合宫之听,尧有衢室之问,舜有总章之访,皆议之谓也。”《管子·桓公问》:“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与众议,听众意,上古政治就很民主啊!
刘向《说苑·尊贤》:“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鲁哀公:“语曰‘莫三人而迷’……”(《韩非子·内储说上》)不用25人,3个“臭皮匠”就可不迷。
《孔子家语·好生》:“孔子为鲁司寇,断狱讼,皆进众议者而问之……然后夫子曰:‘当从某子,几是。’”有民主有集中,孔圣确很懂行政之道啊——看来,孔子那时候就有陪审员了。
也有主张独断专行的,势头、“市场”似不及集思广益。
当赵武灵王准备推行胡服骑射而担心引起非议时,其相肥义为其打气说:“夫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战国策·赵策二》)按理说,“胡服骑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估计也成不得什么大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祀,祭祀。戎,兵戎。
《商君书·更法》:“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和前述“独虑不若与众虑之工也”的观点正相反。
众人或民众的意见到底听还是不听?虽然史上不乏独断而英明的例子,但众意还是要听的。刘向《新序·杂事第二》:“其要在于己不明而听众口也。”听还是不听,关键在于己是否明;己不明,听得越多越糊涂——当然,己不明,独断也难。刘向《说苑·权谋》:“众人之智,可以测天。兼听独断,惟在一人。”民主集中制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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