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 秦俑军团或许依然沉睡

老照片展示了赵康民多年前修复兵马俑的场景。 (首席记者 李明 摄)

赵康民编著的考古书籍。(首席记者 李明 摄)

很少有人知道,在距离秦始皇帝陵博物院不远的区级博物馆——临潼博物馆里,珍藏着第一批出土的兵马俑,其中3件轻装武士俑就是当年打井时拉回来的残片修复而成的。只是如今,亲手修复它们的人却再也不能看它们一眼了……

这个人就是临潼博物馆首任馆长赵康民。赵康民不仅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发现和认识秦兵马俑的人,同时也是秦兵马俑考古发掘的拓荒者之一。5月16日,这位把毕生心血奉献给了文博事业的文博专家因病去世,享年82岁。

修复第一尊秦俑 拉开秦始皇地下军团序幕

在赵康民曾长时间任职的临潼博物馆里,陈列部主任梁方保存了足足十厘米厚的赵康民的手稿,其中他这样描述自己与秦俑的缘分:“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一个基层考古工作者,我有幸率先科学地发现、鉴定、修复、命名和试掘秦俑一号坑,揭开了这个庞大的秦王朝地下王国军阵的秘密,可谓三生有幸……”老人硬朗、工整如字帖般的笔记,仿佛还带着他生前严于治学、探究历史的气质。

时间回溯到1974年那个传奇的夏天,那时,赵康民还是临潼县文化馆馆长。“‘老赵,你赶快来,西杨打井打出好多瓦人,头比真人头还大,还有铜箭头和铅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又惊又喜,凭着铜箭头和铅砖,我当即武断为秦武士陶俑陪葬坑。于是我立即对副馆长王进成和丁耀祖说:‘快走……’”在赵康民留下的手稿中,再现了当时听到“瓦人”出土时候的瞬间。事实证明,这个判断并非“武断”,而是相当准确。

初见兵马俑的场面,赵康民是这样记载的,“杨培彦(打井的农民)领我们看完出土的秦砖,又领我们到了井边看现场,现场一片狼藉,井周残俑横七竖八,柿树上架着俑头;麦田旁立着残俑,戴着破草帽吓麻雀;红烧土上立着残俑,俑前香烟袅袅,残烛在燃烧,纸灰遍地……”

后来这些被当地村民当“瓦盆爷”的东西,在清理现场后被装上三辆架子车送到了临潼县文化馆。赵康民当晚就把全部残片分类排队,清洗茬口。“连续三天,终于粘起两个武士俑。身高1.78米,身穿战袍,腰间束带,腿扎行藤,足蹬方口齐头履,两臂下垂,左手五指并拢,右手半握,拇指上翘。”在赵康民撰写的一篇《秦始皇兵马俑发现始末》的回忆文章中提到。

时任新华社记者蔺安稳回临潼探亲期间看到了赵康民修复的兵马俑十分震惊,当即对赵康民进行采访,很快在人民日报的《情况汇编》上发表《秦始皇陵出土一批秦代武士俑》的短文,得到中央领导重视。从此秦始皇帝庞大的地下军团的序幕被徐徐拉开。

临潼博物馆馆长牛江涛说:“秦俑的价值是赵馆长经过一番研究后认识到的,赵馆长将收集到的破碎瓦片进行拼对,修复了第一尊秦俑,还给它命名‘秦代武士俑’,‘秦俑’一词就是从这演化而来的。”

如果没有早期拓荒者 兵马俑或许依然沉睡

1974年7月15日,秦俑考古队正式进驻西杨村考古工地,赵康民与袁仲一、屈鸿钧、崔汉林等人成为揭开秦陵陪葬坑之谜的第一代考古工作者。

此后一年的时间里,基本摸清了秦兵马俑一号坑的范围、形制结构和内涵。随后又相继发现了二号坑、三号坑。可以说,赵康民不仅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发现和认识秦兵马俑的人,同时也是秦兵马俑考古发掘的拓荒者之一。

1979年10月1日,秦兵马俑博物馆建成并对外开放,三个俑坑相继得到发掘,其中,秦俑二号坑的考古发掘还开创了集考古、保护、展示于一体的新模式,获得国家文物局1996-1998年度田野考古一等奖。此后,考古工作逐渐由俑坑扩展至整个秦始皇帝陵园,“铜车马陪葬坑”、“石铠甲坑”、“百戏俑坑”、“文官俑坑”、“青铜水禽坑”等也相继进入人们视野。

“秦兵马俑陪葬坑的发现为我们翻开了一部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气势恢宏,阵容庞大的秦兵马俑,是两千多年前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昭示着中华文明光辉灿烂的华彩篇章,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试想,如果没有像赵康民先生这样一批早期考古工作者的倾情关注与无私努力,这个庞大的地下军团或许现在还依然沉睡地下。”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发布的“深切缅怀赵康民先生”一文中这样写道。今天举世闻名的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与像赵康民先生这样一批早期拓荒者的辛勤劳作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吹尽狂沙始到金 秦俑命名人一生情系文博事业

已经退休多年的李美侠是临潼博物馆此前的陈列部主任,彼时赵康民是馆长。他们一起共事了20多年,于2000年左右先后退休。赵康民离世的消息,让李美侠很难受,她说:“我现在还时常能想起来赵馆长一个人蹲在文物库房中,面对上千片陶片拼对、修复陶马的样子。3个多月呀,他一蹲就是一上午,有时候给他拿个凳子,他也不坐,好像和文物在一起他就真的进入了忘我状态。”

说起自己敬仰的老师,李美侠眼睛湿润了,“这真是一个把生命交给了考古的人。”在李美侠的记忆中,赵康民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考古、研究以及和他生命交织在一起的“秦俑”。

今年4月,梁方曾接到赵康民的电话,让她去家里拿本书,那是老人为自己一生的考古生涯做的庄严总结。在这本赵康民编著的《考古生涯》中,不仅收录了赵康民参与姜寨遗址考古发现、西周第一器利簋的发掘、秦始皇兵马俑坑的发掘、唐华清宫御汤遗址的发掘,以及唐庆山寺舍利塔地宫发掘的文字记录,还收录了数十篇老人的研究文章。

书的扉页上,82岁的老人写道:“考古生涯四三春,花甲又五退休归。日今耄耋忽年暮,杜门寒舍好笔耕。忆昔英年在岗时,佞人当道路不平。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梁方说她从字里行间能读懂老馆长对考古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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