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米兰来说,比起这三年来在霍家受到的屈辱,这点儿伤真的不算什么。
既然连尊严都被他们踩在脚下,那她还有什么可羞耻的呢?
就算是羞耻,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咬咬牙,可以过去的!
霍明赫心尖微痛,真想找件衣服给她披上,可是他刚跨出去一步就被母亲扯住了衣袖。
霍冰冰抱着双臂,一脸嘲讽:“说脱就脱,还真是个不要脸的恶心女人!对了,你还有一样东西要留下!”
米兰皱眉,心一下子揪紧:“什么?”
她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自己,确实是有一样东西,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不!不可能!
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霍冰冰更不可能……
“米兰,你装什么呢?你怀了我哥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而且还是双胎!你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偷偷带走?”
米兰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双腿一软,差一点儿瘫坐在地上。
她脸色惨白,强装镇定:“不,我没有……没有怀孕!你胡说,你胡说!”
以霍冰冰的狠毒,绝对不可能让她留下这两个孩子,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拒不承认!
霍冰冰不可能有证据的,只要她跨出了霍家大门,她和两个孩子都安全了。
“胡说!看咱们俩是谁胡说!”
霍冰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递到霍明赫的手里,满脸得意:“你偷偷去过一次医院,我派人跟踪你了,从医生那里拿到了怀孕报告!怎么?没想到吧?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跟踪?米兰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心翼翼,还是没有逃过霍冰冰的眼睛。
“我……我和你哥已经签字离婚了,我们以后再没有任何瓜葛。就算我怀孕了,孩子也是我一个人的,和你们霍家无关!”
此时,米兰的争辩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没想到,一直苦苦隐藏的秘密还是被无情地揭开了。
“爸,妈,哥哥,一定要让这个贱人把孩子拿掉!我查过了,她的家族出过好几个畸形儿,医生也说,她怀的很可能是畸形儿!而且,就算孩子健康,以后她带着孩子回来,那就是把柄,到时候咱们都得被她牵着鼻子走。还有,她这么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给我哥生孩子!”
米兰苦笑,霍冰冰显然早有准备,说出来的话乍一听竟然无懈可击。
霍父霍母对视一眼,好像对女儿的话很认同!
米兰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怎么办?怎么办?
她彻底慌了,无助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霍明赫!
不管怎么说,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只要他不说话,没人敢对孩子怎么样!
霍明赫的脸像泼了墨一样黑,那双深邃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
那天他喝醉了,没想到,一次就中了,而且她一怀就是两个。只不过,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哥,你要是不把这个贱人的孩子拿掉,我就去死!她害我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霍母赶紧一把抓住了女儿,转头看向儿子:“明赫,别再犹豫了,难道你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去死吗?你忍心吗?”
这时候,霍父也开口了:“儿子,以后你娶了亦秋,让她多给你生几个就是了!这个贱人,不配生下我们霍家的孩子,不配!”
米兰拼命地摇头,“扑通”一声跪在霍父霍母的面前,额头一下一下地砸到地板上,边哭边说: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我解释了无数遍,孩子不是我杀的,子宫也是因为保不住才不得不拿掉的,还有温明朗,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冰冰的,而且他还……”
霍母抬起手,“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米兰的脸上。
话还没有说完,米兰含着眼泪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没有人关心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霍家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她把霍冰冰害得这么惨!如果他们愿意相信她的话,早就相信了!
“哥,你倒是说话啊?心软了吗?那好,我去死,我立刻去死!”
霍冰冰疯了一样想挣脱母亲的手,霍母急了,愤怒地吼了一句:“明赫,你在等什么?你妹妹都这样了,你真要看着她去死?”
霍明赫的眼神有点儿复杂,震惊,纠结,然后是黯然,他淡淡地看了米兰一眼,冷冷地说:“孩子,拿掉!”
米兰绝望地哭出了声,她想跑,可是刚刚跨出两步,就被冲上来的保镖死死控制住。
霍冰冰的哭声戛然而止,语气也平静了许多:“爸,不要去医院了,万一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让张医生来家里吧,速战速决!”
米兰的眼底染满猩红,她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她一个女人,怎么敌得过几个彪悍的保镖呢?
霍家的每个人,都像青面獠牙的魔鬼,他们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被遗弃的狼狈的宠物。
她苦苦哀求,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嗓子都哑了,声音渐渐没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
甚至,他们的脸上都显示出不耐烦的神色,也包括霍明赫。
张医生来了,几个保镖架着她进了走廊尽头的储藏室!
他们就是这么绝情,拿掉她的孩子,连一张床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一定是怕被她的鲜血弄脏吧?储藏室,到处都是细菌,他们怎么会……
以前她一直抱着一个信念,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她可以感动霍家的人。可没想到,三年了,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他们对她的恨意反倒越来越深!
她真是大错特错了,时光无法倒流,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哥,你去给她打麻药,看着她堕掉孩子!我要让她心痛,让她绝望!我所经历的一切,我都要她仔仔细细地经历一遍!”
书名《顾林月之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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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契丹人哪有姓何的”
刘皓南想到自己确实有很多事是骗她的,暗叫惭愧。
紫菀又道:“我要跟爹回大宋了,皓南,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刘皓南正要答言,庞林突然出现,叫道:“紫菀,过来!”
紫菀只好走到庞林身侧,回头看着刘皓南不说话,面上满是依依不舍之意。
庞林看了刘皓南一眼,冷淡地道:“小兄弟,杨延朗现在自身难保,恐怕顾不上你了,你趁早走吧!”在船上庞林还对杨延朗百般奉承,现在竟然直呼其名,毫无恭敬之意。
刘皓南吃了一惊,急问道:“杨……杨将军出了什么事”
庞林爱理不理地道:“他快要被砍头啦,你若是被连累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非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才没有闲情应付这脾气古怪的小子呢。 刘皓南闻言心头剧震,脱口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紫菀听了也着急起来,拉着庞林的袖子道:“爹,你快说嘛!”
庞林无奈道:“说了你们也不懂。刚才监军大人到了山阴,他说要治杨延朗的欺君之罪!”
刘皓南听得不甚明白,但也知欺君是极大罪过,心下焦灼,扭头便去寻杨延朗。
紫菀急忙叫道:“皓南,你去哪里”
“菀姐,你多保重!”刘皓南远远向她喊了一句,再没回头,快速奔出牧民住地,往主帅军帐跑去,这一路也没见到孟定邦的影子。
耳边传来喧哗之声,刘皓南警觉地蹿入一座营帐后掩住身形,只见中帐前的广场上,数千山阴守军展开半圆形阵列,将杨延朗所率的杨家军重重包围,守将魏斌陪同一白面文官立在包围圈外,背靠中军大帐。那白面文官是监军王铣,在朝廷任御史中丞一职。
杨延朗此时换上宋将战袍,银鳞金甲更显英气逼人。他身陷重围,神情镇定,身后的杨家军却都怒目而视,似乎一言不和便要动手。这些士兵一路激战后所余不过五六百人,其中不少还带着伤。
监军王铣厉声责问道:“杨延朗,你擅离职守,私自调用军队,还不俯首认罪”
杨延朗没有兵符,自知理亏,只得委曲求全,道:“云州已经岌岌可危,请监军大人略为通融,容末将发兵,保住云朔数州后末将自会前来请罪!”
王铣冷哼一声道:“精兵乃国之利器,岂能轻易委人若所托非人便是引狼入室!杨延朗,别再妄想了,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吧!”
杨延朗听出王铣话中猜疑之意,怒从心起,冷声道:“云州连连告急,监军大人不思发兵相援,却猜疑阵前将士,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王铣语塞,干咳了一声道:“杨先锋号称无敌,怎么连小小云州都守不住分明是有意推脱,不欲为国尽力!”
杨延朗冷笑不已,反问道:“监军大人可知父帅‘无敌’之名因何而来”
王铣阴阳怪气地道:“倒要请四将军指教!”
杨延朗瞥他一眼侃侃而言:“《万机论》曰:‘虽有百万之师,恃吞敌在将者,恃将也。’当年父帅身为北汉之将,举国有兵三万,而父帅掌八千黑甲骑兵,将士一心如臂使指,南拒大宋北抗契丹,故称无敌。归宋后举国有兵三十万,父帅只掌八千羸马弱兵,教战不习骑射不精,如何能挡辽国十万虎狼之师”
刘皓南闻言恍然,暗道:“看来杨家投降宋朝后并未得到重用,嘿……真是报应!”
“大胆杨延朗!”王铣自以为抓住杨延朗的话柄,怒而作色道,“你怎能将区区北汉与我大宋圣朝相提并论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岂是那北汉昏主可比”
杨延朗凛然不惧,清声道:“国有明君方致太平!纵容竖子文人惑乱于军中,只此一举,圣上便不及太祖皇帝!”他此言针对的正是王铣之流的文官监军,对作战一窍不通偏又喜欢指手划脚。
王铣恼羞成怒,反倒冷笑一声,阴阴地道:“杨延朗,你诋毁圣上,又心念旧主,定是早有反叛之心了!”
杨延朗气得浑身颤抖,按剑逼视王铣,厉声道:“笑话!我杨家要反,早就举雁门关之地割据河东了!监军信口诬蔑,是要逼杨延朗造反么”
王铣被他吓得退后一步,颤声道:“反了……当真反了!快给我把叛将杨延朗拿下!”山阴守军得令后齐声答应,向杨延朗威逼过来。
“谁敢动手!我孟定邦一刀劈了他!”王铣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惊雷般的暴喝,孟定邦手举大刀横在王铣后颈上,双目怒瞪简直要喷出火来。
杨延朗见孟定邦挟持了王铣,一时怔住,方才他震怒之下说什么造反,只是意气之言,这时不禁暗暗后悔。但孟定邦抓了王铣,岂不等于承认杨家确有造反之心么若放了他,杨家军又无法从容往援云州……
王铣身旁的守将魏斌大惊,拔剑怒道:“孟……孟定邦,你胆敢挟持朝廷命官,真的要反了么”
孟定邦嗔目叱道:“谁敢动四少爷,爷爷便同他拼命!还不让你的人散开!”
王铣被孟定邦那一声大喝,吓得险些趴下,哆嗦道:“退……退下……”
杨延朗顾不得再权衡利害,暗道援救云州要紧,索性把心一横高声道:“杨延朗并非要反叛大宋,只是发兵心切!监军大人得罪了!愿意跟我去云州的将士,速速出发!”
杨家诸军齐声欢呼,各自收拾武器粮草,山阴守军也不敢阻拦,甚至还有人混入杨家军中,打算同去援救云州,一时也聚齐了近千之众。
刘皓南见危局已解,暗地里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里他和杨延朗几次出生入死,已建立起一种微妙的友谊。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相信杨延朗所说的话,但确信杨延朗并非奸狡之人。
杨延朗此时想起刘皓南来,忙向孟定邦问道:“定邦,小兄弟呢”
刘皓南听到杨延朗寻他,正欲现身,却听孟定邦道:“那小鬼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刘皓南不由一怔,心道:“他不是看见我和紫菀在一起么怎么……”心中猛然警觉,再看孟定邦时,果然发现他眼神狠厉,身形也较孟定邦略高些,对了,正是那个跟随着齐王妃的神秘黄袍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刘皓南急忙冲出大喊:“他不是孟……”他还没说完,惊觉杨延朗的长剑已经出手,疾刺向假定邦的面门,口中怒叫道:“你是谁”他几乎和刘皓南同时识破了假孟定邦。
假定邦反应极为迅速,抓起王铣的后襟向后一拉,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身体,还做出一副惊慌表情道:“四少爷想要定邦的命么”他故意将定邦二字说得很重,暗示杨延朗:孟定邦在他的手中!
杨延朗投鼠忌器,不敢逼迫假定邦,他眼角瞥见刘皓南,心中稍安,略一点头道:“小兄弟,你没事就好!”
刘皓南闻言心中一暖,靠到杨延朗身旁,指着假定邦道:“我见过他,他是齐王妃的人!”
假定邦微微一怔,诧异地看了刘皓南一眼,冷笑道:“不错!四少爷,齐王妃确曾让我带话给您,她让将军记住自己曾说过的话!”
杨延朗面色一白,耳旁响起齐王妃离船前的话:“杨延朗,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只是假定邦的这番话到了王铣的耳中,便有了另外的意味,俨然成了杨延朗与辽国私通的凭据。
杨延朗听出假定邦之言的险恶用心,怒道:“好恶毒的诡计……你究竟想怎样”
假定邦眼中掠过得意之色,故意急促地道:“四少爷还是快去云州吧,这里交给定邦便是了,定邦会打理好一切的!”王铣和孟定邦都在假定邦手里,表面上看山阴军是受杨延朗所制,事实上是杨延朗受制于假定邦。
王铣已吓得软做一团,杨延朗知道向他解释是没有用的。
此刻杨家军整装完毕,陆续开出城去,杨延朗僵持良久,终于咬牙道:“好!我走!王妃的手段杨延朗领教了!”他知道假定邦为了陷害他,定会将这出戏演下去,因此并不担心王铣的安危,而孟定邦是齐王妃借以要挟他的棋子,暂时也不会有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去云州,就算不能挡住辽军,也要劝父帅尽快退兵!
刘皓南看看假定邦,也跟着杨延朗一起离开。
假定邦还在身后喊道:“四少爷放心,我会尽快向王妃通报消息,你一路珍重!”
杨延朗只有黯然苦笑,自语道:“绮妹,你这是何苦……” 从山阴赶去云州只有大半日路程,刘皓南和杨延朗同乘一匹马在队后押阵,急急赶路。
刘皓南担心孟定邦,忍不住回头问道:“孟定邦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他”
杨延朗神色黯然,缓缓道:“若我所料不差,齐王妃定会在半路拦截咱们,她抓走定邦是为要挟我,所以定邦暂时还算安全……”
刘皓南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和齐王妃早就认识,是不是”
杨延朗一震,叹道:“小皇子果然眼光锐利!我与齐王妃确是旧识……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孟定邦是假的”
刘皓南答道:“他的眼神太过凶狠,像要杀人一般,孟定邦模样虽然怕人,目光却很和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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