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出土的其中一件百子衣的复原件

童年最难忘的记忆，当属无忧无虑的玩耍时光。长大后，重温童年时玩过的游戏和玩具时，万千感慨在心头。

有人会问，古人的童年，会有哪些游戏呢？如今，人们大多只能从古人的文章诗词中，找寻到诸如“蓬头稚子学垂纶”之类的童趣掠影。不过，两件明代出土文物，却以“有图有真相”的方式，把古时儿童丰富多彩的游戏和玩具，生动展现给现代人。这就是万历百子衣。

万历百子衣（一件为“万寿百子衣”，一件为“金龙百子衣”），出土于明代定陵，是明代孝靖皇后的陪葬品。这两件沉睡了三百八十年的刺绣衣物，出土时虽然已剩下残品，却依然保存着绘有一百九十一名古代儿童的嬉闹画面。这让童年时代没有经历过电脑、手机、动画、游戏等内容的人，感受到久违的快乐。

万历百子衣里让现代人眼熟的儿童游戏，首推放风筝。在画面里，一群小朋友穿着对襟的小褂持线飞跑，其中一位小孩手中的风筝，已经冲天飞翔起来。虽说放风筝的画面，在古时并不少见，各种图画里成年人放风筝的景象也不少，但万历百子衣里的风筝，则是古时特殊的“儿童风筝”：三尾风筝。

三尾风筝，是风筝之中“简装”的一种，民间俗称“屁帘”，这种风筝通常是方形，四根竹篾扎成简单骨架，放飞的高度比较低，外观看上去也比较普通。但它的好处是简单易制，且适合儿童操作。因此在明代时非常普及。除了万历百子衣上有画面记载外，明代成化以来的各式瓷器上，也有儿童放飞“三尾风筝”的场面。而且儿童的衣着打扮也各异，大多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如果说放风筝的游戏，现代人还比较眼熟，那么“翻鞋”这个游戏，如今的大多数孩子，可能比较陌生。何为“翻鞋”？万历百子衣里描绘了这样的场景：两个孩子脱掉鞋子光着脚丫，把三只鞋子排列起来，一个孩子单腿直立，朝着排列的鞋子踢过去，另一个孩子笑嘻嘻拿着一只鞋子，准备在地上排列。这个游戏也叫“踢邪”，意思是一脚踢中，就能把生活里的“邪气”也踢走。明代年间，这个互相踢的游戏，是邻里之间儿童的大爱。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游戏如今在一些乡村依然流行。

不过，在这些游戏中，如果以强身健体的角度来说，中国古代历史悠久，且充满“国际影响力”的儿童健身运动，当属万历百子衣里的另一个热闹场面：骑竹马。为何说有“国际影响力”呢？日本卡通片《哆啦A梦》里，弱弱的日本小朋友大雄，摔得鼻青脸肿也要练竹马的桥段，不知笑喷了多少中国小观众。但要放在中国古代史上，对于这个“男子汉运动”，中国的小朋友们可不止看热闹了，反而要欢快地挑战高难度。

中国孩子玩竹马的历史非常悠久，最晚可以追溯到东汉年间。这项运动发展到明朝时，已是不断推陈出新。万历百子衣的骑竹马场景里，有一个穿圆领长袍戴乌纱的小朋友，骑在竹马上，一副策马扬鞭模样。身后一个小朋友，拿着荷叶当伞，给他撑在头顶上，前面还有一个小朋友拿着渔鼓敲打开路。这不止挑战骑竹马的高难度了，俨然在模拟金榜高中后，状元郎跨马游街的威武场景。不知这密切配合的三个小朋友，是否确有其人，如果是，他们或许会是一生的朋友。

说起少儿时的友情，少不得“过家家”的游戏。但万历百子衣告诉人们，明朝小朋友们玩过家家，道具十分丰富。其中一个道具非常典型，那就是“提傀儡”，也就是木偶戏。木偶玩具在中国，也是源远流长。不少西汉时期的遗址里，有玩具木偶出土。不过那时的木偶，制作还比较粗糙。而万历百子衣上的明代木偶，制作已经相当精良，画面里的小朋友坐在板凳上，提着丝线操纵着一个木偶，做着各种有趣的表演。旁边另一个小朋友坐在地上，手持口琴准备伴奏，一派沉浸其中的姿态。“提傀儡”的游戏，在明代许多小说笔记里，更是常露面的熟脸。诸如邱浚、王阳明等明代文化名人们，童年时都非常喜欢玩这个游戏，多少天马行空的创造力，或许正是从中萌芽。

但要论万历百子衣里，有哪个明代儿童游戏，让如今的人们最有亲切感，当属衣服背面的一幕：跳白索。跳白索就是大多数人童年时的常见娱乐活动——跳绳。

当然，明朝的儿童们，还玩不上现代那种弹力十足的“跳绳”。万历百子衣里的“跳白索”，是两个小朋友拉开一个绳子，中间一个小朋友边跳边唱。明代典籍《宛署杂记》里，对这趣味游戏有形象说明：两个孩子摇绳，一个孩子边唱歌边用力跳，能够用力跳足一百下就是胜利。一旦跳不到，就要“听掌绳者绳击为罚”。也就是要接受小伙伴的“处罚”。

这个趣味游戏，在《帝都景物略》也有记载，当年北京城里夜晚灯市上，常见孩子们“跳白索”的景象，那场面非常别致而温馨：“二童子引索掠地，如白光轮，一童子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