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因犯事被发配的好汉不少,先后有林冲、杨志、武松、宋江、朱仝、卢俊义等。
这些发配故事里,少不了负责防送的公人,有:先后押送林冲、卢俊义的董超、薛霸;押送杨志的张龙、赵虎;押送宋江的张千、李万;武松两次被发配,押送公人均未出现名字,只以“两个公人”替代。
这些公人里,最出名的自然是董超、薛霸。
两人在先后押送林冲和卢俊义过程中,都受了贿赂,准备途中结果犯人。
林冲、卢俊义何许人也?他俩几乎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武功最高之人,董超薛霸这俩本事稀松公人想结果他俩,谈何容易!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董超薛霸还敢接下这两个大单,说明他们心里有谱。
谱从何来?我想至少有以下两点。
一、发配过程中,犯人行动、自由受到限制
从《水浒传》描写看,宋代对犯人的发配动辄上千里,甚至数千里,路途遥远,且无其他交通工具,只能靠走。
而且在冷兵器时代,公人只能靠扑刀、腰刀、水火棍等武装自己,碰到武艺高强之人,这些基本就是摆设。
基于此,为了减少犯人逃跑可能性,朝廷是有三大措施的:
1.犯人上路前先“脊杖”,也就是棒打一顿
举例说,林冲、杨志、宋江、朱仝都是被脊杖二十;卢俊义是被脊杖四十;武松两次发配,杀潘金莲、西门庆那次是被脊杖四十,杀张都监等人那次是被脊杖二十。
别小看了这脊杖,虽然看似只有外伤,却很能摧残身体。
书中说,林冲初吃棒时,倒也无事,“次后三两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又是个新吃棒的人,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
卢俊义新受刑,杖疮疼痛,想缓一日上路,都没得到允许。
武松第二次被发配,吃断棒时得老管营使钱,打得不重。但即便如此,上路后不久,武松“棒疮发了又疼,那里熬得过”。
以上种种说明,发配前的脊杖,于犯人的身体打击颇为厉害,这是防止犯人在押送途中反抗或逃跑的手段之一。
2.被发配的犯人要带“团头铁叶护身枷”
犯人身上的枷多是七斤半,林冲、杨志、武松都是这种,而卢俊义最倒霉,不光被脊杖四十的数量最高,而且带的铁叶盘头枷也最重,足足有二十斤。
这枷不管是七斤半还是二十斤,对犯人都是大的限制——且不说途中行走难受,更难受的是没法躺倒好好睡觉,休息时只能找地方靠一靠。
休息不好,对身体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3.睡觉时要用铁索锁起来
押送犯人,路上往往要走数月,如何防范睡觉时犯人逃跑?
从《水浒传》看,犯人在睡觉时除了依然带着护身枷,还要用铁索锁起来。
譬如,押送卢俊义时,“两个公人自去炕上睡了,把一条铁索,将卢员外锁在房门背后”。
押送林冲到野猪林后,董超、薛霸说:“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
这也间接说明,在押送途中,住店休息时,犯人是要被铁索锁起来的。
二、董超薛霸有摧残犯人的高招
有了脊杖对身体的摧残,以及护枷、铁链等对行动自由的限制,一般犯人在被押送过程中,难有逃跑等行为。
但咱这回重点说的是董超、薛霸,他俩目的是要杀害林冲、卢俊义,仅有上述措施是不够的。
于是,他俩一路极尽摧残之能事,想出多个招数对付林冲、卢俊义。
1.开水烫伤犯人脚
于这一点,大家应该印象都比较深,先是林冲,后是卢俊义,董超薛霸都以帮洗脚为名,用开水将其烫伤。
倒霉的林冲,脚被烫伤后,还被逼穿“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新草鞋,结果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鲜血淋漓。
卢俊义的脚也被烫得“都是潦浆泡,点地不得”。
2.动手前绑住犯人
两次要动手害人前,董超薛霸都没忘绑住犯人。
在野猪林,薛霸从腰里解下索子,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绑在树上。
押送卢俊义到林子里,也是薛霸,腰间解下麻索,兜住卢俊义肚皮,去那松树上只一勒,反拽过脚来,绑在树上。
如此一来,身有棒伤、脚有烫伤,一路吃不好睡不好,且被绑在大树上的林冲、卢俊义,即使本事再大,想从董超薛霸手中逃命,只怕也难!
好在,二人有鲁智深和燕青分别搭救,都逃了性命。
但这是特殊情况,属另一说了。
三、如果是董超薛霸押送,武松有被杀可能性
说完董超、薛霸与林冲、卢俊义,我们再说说武松与押送他的两个公人。
武松两次被发配,第一次除了与公人一同在张青孙二娘的黑店被麻翻,一路无事;而第二次被发配,两个公人是拿了贿赂要半路结果他性命的。
这两个在书中无名无姓的公人,经验实在不足,比起董超薛霸可差得太远。
首先,他们心思不缜密,其杀人意图在出发前就被武松甚至施恩察觉。
第二,他们根本没对武松采取什么措施,甚至任由其大吃大喝补充体力——上路后,武松大吃熟鹅。
也许,这两个公人之所以如此大胆,是知道途中有张都监一伙派来的帮手。
但他们太小觑了体力充沛、没受什么折腾的武松的能力。
出城到了飞云浦,经过一条阔板桥时,武松先是飞脚,再是扭断木枷用拳用刀,很快将两个公人和两个帮凶干掉。
试想,如果不是这两个菜鸟,二是经验老到的董超、薛霸执行押送和杀害武松的任务,他俩肯定会使出对付林冲、卢俊义的招数对付武松。
如此,武松不光捞不着吃烧鹅,只怕也得受烫脚、棍打、吃不好睡不好等摧残。
甚至,没准他俩会推迟出城日期,先想办法饿上武松几顿再说;或者,干脆下一把巴豆让武松腰都直不起来!
到那时再动手,只怕武松难逃一死,因为他并没有林冲、卢俊义那样幸运,有鲁智深、燕青救驾。
四、施恩没有暗中保护恩人武松,令人齿寒
说到这里,另一个问题来了,施恩为何不暗中保护武松?
要知道,武松可是正儿八经对他有恩,而且武松吃官司的根本起因也是因他。
让我们回头说说施恩。
这哥们儿当初请武松出头收拾蒋门神时,就罗里罗嗦不大像条汉子;武松因他出事后,这哥们儿除了使银子打点关系,除了给武松送盘缠和两只熟鹅,剩下的就是那几滴眼泪了。
更重要的是,他在武松出发前已发现两个公人不怀好意,但他只是提醒恩人,却并无进一步行动。
按常理,即使他不能先下手干掉两个公人,也应一路暗中保护,在武松飞云浦动手时及时出现。
而施恩,始终没出现。
施恩,这名字起得好——
武松施恩不图报,施恩也确实知恩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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