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远——东京梦华

东京梦华

题目中的东京所指开封。开封在唐末时称汴州,在最繁盛的北宋时期称东京或汴京,已有2700年的历史。

开封为中国八大古都之一,很早就有“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但它究竟做过几朝古都,却有许多种说法。当代知名专家谭其骧将魏、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七朝建都开封的时间、经过和形成作过整体的论述,自此,开封七朝古都基本成为定论。

这样一座古都自然会有说不完的历史,道不尽的传说,但谁都知道,开封最值得一叙的是北宋时期。北宋经过一个半世纪的长足发展,特别是到了宋徽宗后期,进入了空前的繁荣,这种繁荣在都城汴京表现得最为明显,北宋那168年的辉煌,也被后世的开封人用各种方式追怀、咏叹。就比如盛唐时期的长安城已经是当时全世界最最繁华的所在了,它比西方最引以为傲的城市——那个布满了石柱和角斗场的古罗马城还要大好多倍,但汴京的繁盛比之于长安又大大超越了。它的手工业比长安多出好几倍,城市的人口超过了100万,而处于同一时期伦敦市人口只有15000人。汴京城里那种摩肩接踵式的热闹、繁花若梦的景象、熙熙攘攘的脚步在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中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北宋年间的汴京当之无愧是世界上人口最多、最富庶、最繁华、同时也是最美丽的城市。

北宋文学家孟元老为东京开封府人,他曾做过开封府仪曹,在东京(今开封)生活了20多年。金灭北宋后,孟元老南渡,他在怅然中常常忆及东京之繁华,遂撰成《东京梦华录》一书。

《东京梦华录》为笔记体散文,该书包罗万象,诸如都城内外官署衙门的分布及位置、朝廷朝会、郊祭大典、街巷坊市、店铺酒楼、河道桥梁,以及当时东京汉族民风习俗、饮食起居、时令节日,歌舞百戏等等。上至王公贵族、下及庶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无所不包。

后来,《东京梦华录》成为研究北宋汴京城商业、经济、文化的一部极其重要的历史文献古籍。

一部《东京梦华录》,一幅《清明上河图》,构成我对这座这座昔日都城的印象,再加上曾经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变法图强的王安石,刚正不阿的包拯,民族英雄岳飞等历史文化名人和《水浒传》里所蕴藏着的太多故事,更使得我对开封城充满了向往。所以,当我乘坐快客从菏泽出发后,脑海里便已经开始有了对这座城市的幻想:汴京城墙﹑河道、宫阙﹑衙署﹑寺观﹑桥巷等景观一一浮现,我想现在应该再看不到驼队了,接亲娶妻的队伍里新郎官也不会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招摇于闹市,“赵太丞家”店内柜台上还搁着一把九档的算盘吗?

这样胡乱想着,轿车不觉已行至开封,最先去的是位于市中心自由路西段的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始建于公元555年,凭其1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和宏伟的建筑名列中国十大佛教寺院之一。大相国寺最初本是战国时魏公子信陵君故宅,初名“建国寺”,后毁于战火而重建,公元712年,唐睿宗登上皇位后,遂将“建”改为“相”以示纪念,并亲自书写“大相国寺”匾额。自此,大相国寺名扬四海,历久不衰。

大相国寺在北宋年间达到空前鼎盛,辖64禅、律院,占地500多亩,是宋代汴京府最宏大的佛寺。寺院建筑金碧辉煌、壮丽绝伦。寺内名僧云集,常有来自印度、日本、东南亚等国的高僧在此讲经,加之大相国寺受帝王崇奉,使之成为名震天下的“皇家寺院”。自宋太宗起,几代皇帝大兴土木,增修寺院,成为中外闻名的最大的佛教活动中心。

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大相国寺,大殿两廊,皆国朝名公笔迹,左壁画,右壁佛,莫不精妙。”在小说《水浒传》中也有许多和大相国寺相关的描写。

刚刚进入寺门,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铜像便赫然眼前,接着便到了钟楼里的铜钟近前。这口铜钟为清乾隆年间的遗物,重达5吨,铜钟上铸有“法轮常转,皇图永固,帝道暇昌,佛日增辉”16个大字,据说如果是在秋冬霜雪季节叩击铜钟,它的声音更为为清越,“相国霜钟”也因此列为汴京八景之一。步入天王殿,直对殿门的是开口盈笑的弥勒佛。当然,佛像两边的对联依然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每次看到这幅楹联,总会使人的心境不由得感到更为达观。

天王殿后面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乃大相国寺主殿,殿正中供奉的是婆娑世界教主释迦牟尼,殿西边供奉的是西天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殿东边供奉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药师佛。

过了中轴线的罗汉殿,便来到藏经楼。藏经楼看外观上去是高大雄伟,富丽堂皇,它是大相国寺保存历代佛经的地方。其垂脊挑角,脊上饰有琉璃狮子,角下还吊挂着风铃,一阵微风吹来,风吹铃响,令人心旷神怡。

临离开时,回望红墙碧瓦、殿宇巍峨的大相国寺,不觉想起元代诗人陈孚的这首诗:“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三千歌吹灯火上,五百缨缦烟云中。”其诗确是将大相国寺的神韵和恢宏气势一笔尽收。

提起开封,估计不少人会和我一样,最先被想到的便是家喻户晓、铁面无私的包青天。所以,开封府和包公祠自然也在我此行的观览计划里。

被誉为天下首府的开封府位于包公湖北岸,这是一片红墙碧瓦的宋式建筑群,包龙图当年就是在这里治理京师的。实际上,宋太宗、宋真宗等人当皇帝之前都也在这里做过府尹,后来又有寇准.包拯、范仲淹、欧阳修、苏轼、司马光等一大批明贤在此任职,“廉政刚毅”也成开封府的特色和官衙文化,开封府也因此以此顺应民心,名垂青史.成为闻名天下的中国古代官衙.它和位于包公湖西畔的包公祠遥相呼应。

迈进开封府大门,可以看到左右两边有两处碑亭,是“开封府题名记碑”和“开封府尹题名记碑”,开封府题名记碑记载着从公元960年至1105年间100多任知府的姓名、上任、离任等情况,其中有包拯之名。

开封府正厅也称大堂,它是开封府府尹处理政务、审理要案及举行重大活动的地方。大堂庄严肃穆,挂有“清政廉明”的匾额,特别是大堂前摆放的龙头、虎头、狗头三口铜铡更是显露出一种威严之势。从老戏《铡美案》中得知,龙头铡是用于处置犯法的皇亲国戚,虎头铡则是用于处死犯法的贪官污吏,狗头铡用于处死犯法的普通百姓。

四合小院之中的梅花堂,堂内有一组包拯倒坐南衙的蜡像。原来,包拯当年每当处理完诉讼案件后,即下令打开府衙后门,允许百姓直入府内倾诉冤情,因为开的是后门,所以人们都称包公”倒坐南衙”。

在前往包公祠路上,导游讲了一个流传甚久的包公断案的故事,也就是史书记载的“牛舌案”。

说是包拯接诏命刚到任,就有个农民到县衙告状,原来他家的耕牛舌头被贼人割去。包拯详细询问后,断定这是一件仇人报复性案件,稍加思虑,即对告状的农民说:“牛舌被割,这头牛必死,你回去杀掉买肉赚钱吧。只是不要声张,更不能说是本县叫您杀的牛,案不难破。”那位农民以计而做,包拯果然如神算,割舌犯人见仇人宰杀耕牛,立即到县衙来告状。包拯即刻升堂,警堂木一拍,猛然怒喝道:“大胆狂徒,为何先割牛舌,又来告人家私宰耕牛?如此可恶还不从实招供。”罪犯一听,见事以败露,只好招供认罪。

包公祠后院东殿,展示的正是《铡美案》蜡像,蜡像中有不畏权贵的包拯、杀妻灭子的驸马陈世美、皇姑、国太、充满绝望和愤恨的秦香莲,每个蜡像皆形神具备,栩栩如生。

在包公祠大殿,只见“正大光明”四个浩气凛然的大字下,包公方面阔额,长髯飘胸,蟒袍冠戴,巍然如山,令人肃然起敬。

在开封市众多的文物古迹中,素有“天下第一塔”之称的铁塔,已被视为开封的象征,也是开封人的骄傲。当然,也是我此行必去游览之地。

据历史记载,铁塔一带最初是一座佛教寺院,名独居寺。唐玄宗东封泰山归来,途经汴洲,游幸独居寺,遂下诏改独居寺为封禅寺。到了北宋年间,宋太祖于开宝3年〈970年〉改其名为开宝寺,并筹建开宝寺木塔。开宝寺木塔历时8年竣工落成,据记载,此塔“其土木之宏伟,金碧之炳耀,自佛法入中国,未之有也”,可惜这座华美绝伦的灵感木塔仅仅存世56年,于公元1049年遭雷击而焚毁。同年,在距此不远的夷山上,改用琉璃砖,依木塔的样式,建造了今天所看到的这座铁色琉璃砖塔。建成900多年来,历经战火、水患、地震等灾害,至今巍然屹立。开宝寺塔因其通体镶嵌褐色琉璃砖,颜色近似铁色,从元代起,民间俗称为“铁塔”。

昔日的夷山,由于黄河泥沙沉积早已淤没为平地,而铁塔犹在。相传这一带就是战国大梁城的东墙北门、夷门所在地,而夷门正是战国时魏公子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发生地。汉代,司马迁曾专门求访考证夷门旧址,并在《史记》中淋漓尽致的得以渲染。后世的文人对夷山也多有吟咏,如金代李汾就有“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之佳句。

铁塔塔身挺拔,装饰华丽,层层开有明窗,其余皆为盲窗。层间明窗取向不同,一层北,二层南,三层西,四层东,依此类推。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瞧,铁塔都仿佛是一座木塔,玲珑剔透,精湛绝妙。

塔砖以许多形状尺寸各异的“结构砖”相组合。这些结构砖,有榫、有眼,组装起来,严密合缝。铁塔外壁镶嵌的花纹砖多达几十种,图案有麒麟、降龙、飞天、坐佛、玉佛、花卉等,造型优美。铁塔内用砖块砌有登道,沿中心盘旋而上。大约登至第6层时,便可放眼一览开封城内外景观;登至第10层时,浩瀚奔腾的黄河如同“天河”,跃然眼前;继续再登高几层,游者感觉也有些困倦,小憩时,铁塔外祥云缠绕,云雾扑面,如入太空幻景。

铁塔公园内除了铁塔等文物古迹,园内还有竹园、灵感院、梅园、赏心园等多处景点,加上到处的水景,使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相映成趣,把江南园林和北方园林的风格极巧妙的融为一体,构成了意境优美的游览所在。

离开铁塔公园,我径直来到中山路北段宋都御街。

据史料记载:对当时的北宋都城东京来说,御街是最重要的一条街道。御街长达10余里,宽200步,是专供皇帝御驾出入,彰显尊严气派的主要街道。而眼前的这条宋都御街是于80年代末在原御街遗址上建成的一条仿宋商业街。御街南起新街口,北至五朝门,全长约400多米,其匾额、楹联等均取自宋史记载,两侧楼阁殿铺鳞次栉比。漫步御街,只见临街而立的店铺塞满了各具特色的商品,店主身着仿宋古装,殷勤地招呼四方来客。徜徉其间,仿佛穿越于北宋历史时期,使人充满对昔日宋都繁华景象的无尽遐想。

杨文远,作家,笔名萧远,字号萧玄,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起源地专栏作家,“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会甘肃分会”及“中国玉文化高端论坛”理事,“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动”第一辑系列专著编委,“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动”第二辑系列专著副主编,现任《丝绸之路》杂志社副主编。

作品散见于全国各报刊杂志。作品被收录入《往事与前瞻》、《大美金张掖》《醉美巴丹吉林》等多部散文集。曾获首届华夏散文二等奖,张掖市政府旅游文化文学类二等奖、三等奖。出版玉帛之路考察散文专著《丝路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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