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十年以后的元顺帝,真正担心的事情己经不是南方一时蜂起的起义军了,而是担心自己随时会变生肘腋,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随着脱脱二次上台以后钞法改革的失败,再加上愈剿就愈盛的红巾军,中原地区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不停地吸蚀着国力,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无论官民,都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怨气。这种情况下,很多原来拥兵北方的蒙古诸王不仅对政府遇到的困难毫无体恤理解之意,反而对朝廷政策不断向中原倾斜而感到不满。其中阳翟王(一说鲁王)阿鲁辉帖木儿作为北方势力较强的宗王,感到顺帝已经陷人窘境无法自拔,于是闻风而动,于至正二十年在木儿古彻温起兵,向南进军,准备趁机夺取政权。
阿鲁辉帖木儿长期身处北地,向来以蒙古正统自居,他给顺帝写了一封长信,里面列举顺帝若干罪状,其中写到:“大元的版图是历代祖宗皇帝靠着出生入死的争战才得来的,你现在随便就把中原疆土的一半丢掉了,还有什么脸面坐在皇帝的位子上!依我看来,不如你把皇帝的印玺让给我,让我来替你做这个皇帝吧!”
顺帝本人以及其祖武宗、其父明宗都曾受到北边诸王的拥戴,深知北边诸王兵权在手,其中不乏觊觎帝位、怀抱野心之辈,故此顺帝对阿鲁辉帖木儿的发难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阿鲁辉帖木儿的来信,正戳中了顺帝的痛处。顺帝本意是希望发愤图强,成为一代明主,结果闹到这么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眼看就连守成之业都难以完成,他内心深处充满了自责。此时的顺帝已经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感到深深失望,内心退志已萌,看完阿鲁辉帖木儿的来信之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要是真有天命佑护,我当然可以退位让贤了”。
然而阿鲁辉帖木儿也确实没有皇帝命,他举兵没有多长时间,手下的一个心腹叫作脱欢的就发动了叛乱,把阿鲁辉帖木儿抓了起来,献给顺帝。按照惯例,宗王犯罪,为了保留宗室的颜面,通常不会对其处以斩首的极刑。但又不能对罪行姑息,于是就叫人带着一副弓弦给犯罪的宗王,由派去的人用这副弓弦把宗王绞死,这就是所谓的“赐死”。宗王一经赐死,当初所犯的罪行就算一笔勾销,家人也可以得到保全。可是阿鲁辉帖木儿在这个时间点竟敢高举叛旗,实在罪不容赦。顺帝一反“赐死”的惯例,下令将阿鲁辉帖木儿斩首以正典刑,同时也等于敲打了一下其他宗王,让他们不敢再有所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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