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红|父亲的顽强鼓舞我们向前

“我想讲讲我的父亲,”年届八旬的尹俊杰老人说,“今年是老父诞辰107周年,驾鹤西去27载。身为长子的我,是5个孩子中唯一的公职人员,父亲培养我不容易。他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在家庭发生变故之时,勇于面对。他吃苦耐劳的精神,他的坚强和担当让我敬佩,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父亲让我怀念,让我敬仰。”

少年丧父,命运多舛

父亲生于上个世纪的1911年,那时国家正处在战火纷飞、兵荒马乱的辛亥革命时期,故他的乳名叫“乱乱”。父亲的大名叫尹秉忠。

1922年冬,父亲刚过11岁生日,爷爷突患急病,医治无效,撒手人寰。当时,我的大姑姑8岁,小姑姑尚在襁褓中。刚过而立之年的奶奶突遭晴天霹雳,悲痛欲绝,寻死觅活,面对三个未成年的孩童,想到未来日子的艰难,几乎丧失了生活的信念。一旁的父亲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奶奶面前,抽泣着嘶喊:“娘啊,你可不能走!留下我们兄妹三人可怎么活呀?”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接着说,“我是咱家唯一的男子汉、顶梁柱,即便家有千斤重担,我也能挑起八百斤!”这时奶奶方止住泪,用上衣前襟擦了擦脸,紧紧地把父亲抱在怀中,咬紧牙关说:“娘既然生下你们,今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三个养育成人!”

父亲于16岁时结婚,结婚当年,他竟瞒着奶奶,独自一人跑到离家20多里的正丰煤矿(今井陉三矿)打工挣钱。

矿井挖煤,养家糊口

父母结婚后,我们5个子女相继出生,于是解决全家人吃饭这个问题迫在眉睫,为此,父亲千方百计打听挣钱的门路。1947年早春,有个消息传来,说山西阳泉煤矿以发小米的形式给工人结算工资,父亲听到后,高兴得一夜未眠,马上申请调往阳泉煤矿。后来,父亲被调到建矿不久的马家坪第四矿,并自愿到井下几百米深的采煤第一线工作,为的是每天能多挣二斤小米。

为养家糊口,父亲拼命干,再加上平时的省吃俭用,一个月大概能积攒下三四十斤小米。每当月底倒休时,父亲就会从山西乘火车把小米送回家中。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年月,父亲总是从“井南站”下车,背着半布袋小米,沿着崎岖山路,黑灯瞎火步行十多里,每每于三更半夜才能赶到家中。我在蒙眬中依稀看到又黄又瘦、疲惫不堪的父亲时,常常在被窝里偷偷地抺眼泪,暗下决心,长大后要好好读书,努力工作,以报答父亲这重如泰山的养育之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约在1949年严冬,父亲在四矿采煤坑道工作时,突然发现一根支撑煤层顶棚的圆木松动,霎时间,它倾斜着倒地,紧接着几个硕大的煤块脱落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父亲身上。当时,幸亏他头戴安全帽,头部才不至于受伤太重,但是他腰、腿的伤势十分严重。后来虽经多方治疗,但最后鉴定的结果是已丧失继续采煤的劳动能力,“下岗”之说也接踵而来。因建矿不久,各种规章制度不健全,当时并没有伤退之说。父亲眼巴巴等了多年的老矿工待遇,瞬时烟消云散。无可奈何之下,自幼倔强的父亲,拖着精疲力竭的残体“打道回府”,从此一直在家务农,直到他去世。

传承家风,子女有成

我不会忘记,1991年的初冬,父亲在临终前一天把所有子女叫到床前,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反复叮嘱:听党的话,跟着党走,努力工作,报效国家。过了一会儿,他用颤抖的右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300元多元钱,交到我手里。我不解地问:“爹,你想干啥?”父亲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些钱捐给老家“村村通”修路工程。我们老家在山区,村里的路坑坑洼洼,风一吹全是土,这一直让父亲萦怀。父亲说,钱没有多少,是自己的心意。

父亲在世80春秋,他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也没有多少文化,但把祖宗留下的“与人为善,克己奉公,勤俭持家,敬业奋进”的十六字家风传承了下来,并发扬光大。

我们5个子女虽算不上“社会精英”,但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个个勤奋上进,在不同岗位上做出了各自的贡献。由于家庭贫困,除我一人大学毕业后从事教育工作外,其他4人由于各种原因,均未能完成学业,留在老家农村。

其中,二弟发奋图强,自学成才,成为一名远近闻名的医生。他高超的医术,深受乡亲们的赞扬。三弟虽仅是初中毕业,但文采了得。本世纪初,由他牵头建立了尹氏族谱编委会。经过多年努力,一本图文并茂、文字翔实、内容丰富、洋洋万余字的《尹氏族谱》,于2011年正式编撰成册,出版发行,这是我们家族四百余年第一部族谱。

父亲平凡而默默无闻,但他在逆境中凸显出的不屈不挠、无坚不摧、永不服输的顽强精神,早已在我们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就像一盏指路明灯,始终为我们指引人生的方向,鼓舞我们奋发图强,勇往直前。

(燕赵都市报 被采访人:尹俊杰 采访人:安军玲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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