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既然能与晴雯和好,也能收服芳官?

那日,芳官吃醉了酒,袭人见芳官醉得很,恐闹唾酒,只得轻轻起来,就将芳官扶在宝玉之侧,由她睡了,自己却在对面榻上倒下,大家黑甜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袭人睁眼一看,只见天色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对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芳官头枕着炕沿上,睡犹未醒,连忙起来叫他,宝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迟了!”因又推芳官起身,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拣地方儿乱挺下了!”

袭人怕芳官喝醉了吐,所以将她移在炕沿,这本说得过去,但芳官所在的炕便是宝玉的卧床,宝玉便睡在一旁,倘使芳官醉中吐在宝玉身上,那又如何是好?袭人为何还将芳官留在宝玉卧榻之上?而关键是,第二天早上,袭人起来为何质疑芳官随便睡在宝玉卧榻上?明明是她自己将芳官放在宝玉身边的。她却装不知道,故意指责芳官越礼。这又是为了什么?

从上一回红香圃宴后,就是钗黛喝茶那一回后,袭人回头来接宝玉的杯,分明眼前珠围翠绕,纷纷人事,宝玉却突然想起来问:“这半日没见芳官,她在那里呢?”袭人四顾一瞧,四顾一瞧,也说明周围人多事杂,说:“才在这里几个人斗草的,这会子不见了。”

宝玉听说,便忙回房去找,找着了跟着小燕一块吃了顿饭,然后芳官拿着巾扇跟着宝玉仍往红香圃寻众姐妹。刚出了院门,只见袭人晴雯二人携手回来,注意,是携手回来,那边宝姐姐收服了林妹妹,原来这边袭人姐姐也没闲着。

宝玉说吃过了,晴雯用手指戳在芳官额上,说:“你就是个狐媚子,什么空儿跑了去吃饭,两个人怎么就约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儿。”袭人笑道:“不过是误打误撞的遇见了,说约下了可是没有的事。”

晴雯的话一贯晴雯,而袭人,为什么这么急着撇清?眼前只有怡红院的几个人而已。我觉得,袭人从芳官入园,就对她堤防了,王夫人那句“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只怕未必不是袭人对芳官的心病。接下来就是怡红夜宴了,这一段,怡红众婢全在,可是所有人一概以一句“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鬟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概括,却独独细细描写了芳官的形象和神态。不知是在宝玉眼中独有芳官,还是袭人眼中独有芳官。

然后就是宝钗得牡丹,命芳官唱曲,宝玉的反应是:宝玉却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然后袭人得桃花,坐中同庚者陪一盏,同辰者陪一盏,同姓者陪一盏,大家算来,香菱,晴雯,宝钗三人皆与她同庚,黛玉与她同辰,只无同姓者,芳官忙道:“我也姓花,我也陪他一钟。”

这一场夜宴,竟是芳官戏份最多。芳官是不安分了点,处处抢镜头。然后就是芳官醉酒,“吃的两腮胭脂一般,眉稍眼角越添了许多丰韵”,这丰韵,只怕难免宝玉看着动心,袭人看着刺心。“袭人为何还将芳官留在宝玉卧榻之上”?我觉得是因为袭人看穿了宝玉此刻的心意吧。这同塌的一夜,究竟有事无事,则是怡红内事,外人不便妄揣,可是,这一段有意无意地点滴写来,毋庸置疑,袭人已有了一个充足的理由,驱逐芳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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