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儒家的校改和曲解,了解真正的《墨子》,脩身第二

《说文》“修,饰也”;“脩,脯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修”是添饰,“脩”是除损。儒家更喜欢用“修”,而在墨家语境中,很多时候“脩”是不可以通“脩”的。《脩身》第二

《正统道藏·太清部·墨子》涵芬楼影印版

君子参加战斗虽然有军阵,但勇气是大本;丧葬虽然有礼节,但哀情是大本;士人虽然有才学,但实行是大本。是故基础不牢固,就谈不上末节的丰盛。近处的人们不亲近于我,就谈不上招徕远方的人。亲戚不能归附于我,就谈不上从事外交。做一个事情尚且有始无终,就谈不上从事多种事业。举出一个事物尚且不明,就谈不上去告诉别人。

是故先圣王们治理天下,必然要察知近身之情事,方能招徕远人。君子察知近身之情事,进而使之能够修束。见到不修束行为的人,见到遭毁骂,认识到(这种行为)会返向自身。像这样自怨自省,进而就能使行为得到修束了。

恶意诽谤的言语,不要听取;反击性、盲目抵触的话,不要去说;杀人伤人这些孩童性情,不要保存在心里。虽然存在有一些诋毁、揭私的人,但他们就无处依托了。所以君子的能力施展就可以越来越强,志向越来越高远,愿景越来越盛大。

原文中多次出现“无务”二字,很多儒者都解读为“不要去做”,也就是“不务”,这是错误的。这和儒家思想含有的强迫干涉性有关。其实“无务”的意思是“无法做成”,顾如等墨者将“无务”译为“谈不上”,这是正确的。

原文【无务传闻】,被儒者孙诒让在《墨子间诂》中校改为“博闻”,加上前面“不务”的错误理解,【无务传闻】就成了“不要追求见多识广”的消极叙述,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对墨家思想的抹黑。

原文【杀伤人之孩】,儒者毕沅认为“孩”应读作“荄”,也就是草根的意思(斩草除根?)。但结合前两句会发现,读作“荄”这句话就成了“杀人伤人这些草根行为”,毕先生有些幽默了。

原文【愿欲日逾,设壮日盛】也是儒者校改的重灾区!儒者孙诒让认为“逾”当读为“偷”(苟且也),则此句就成了“志向越来越苟且”。儒者毕沅认为“设壮”疑作“饰荘”,从设想的情状变成了外貌的装扮,这个思想转变的确很儒家啊。

《正统道藏·太清部·墨子》涵芬楼影印版

君子之道,贫穷则要自省;富裕则要表现出义;对生者要爱护,对死者要哀思。这四种德行不能有虚假,否则会返向自身。

藏在心里就不能够竭尽爱人了,动之于身就不能够竭尽谦恭了,出之于口就不能够竭尽合顺了。(使内心之爱)畅达于四肢,相接于肌肤,直到华发脱落而仍然不舍弃的,这大概只有圣人能够做到吧?

不努力实践志向,智慧就不能通达;不信守践行诺言,行事就不能达成目标。占据财富不能分给别人的,不足以作为朋友。守道不踏实,博览却不懂得忧患,不能明察是非的,不足以切磋。大本不牢固的,其后必然萎缩。虚强而不修身的,其后必然怠惰。源头就混浊的,流水就不清澈。行为不能守诺,名声必然耗损。名望不会无故产生,信誉不会无故增长,功成方能得到名望。 名望、信誉不可以虚假,否则会返向自身。

原文【华发隳巅】,儒者多以为“堕颠”,但皆是华发脱落的意思,为何要校改?多此一举。

原文【徧物不慱】,“徧”本通“遍”,但儒者俞樾偏认为“徧”通“辩”,而孙诒让的《墨子间诂》自前文吧“传”校改为“博”后,再一次把“慱”又校改成“博”。“慱”是忧虑忧患的意思,经过儒者校改后,成了“不广博”,和前后文的意思明显脱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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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注重言说而放松了践行,虽然言辩精湛别人也必然不会听从;多出力气而又贪图功劳,虽然劳苦也必然不能图得功劳。智慧的人心里明辩而不说得更多,多出气力而不贪图功劳,凭此可以名誉扬于天下。言说不追求多而应该追求睿智,不追求文饰而应该追求明察。所以那些没有明察的智慧,情绪存在于身的人,是背道而驰啊。

善没有主宰己心,就难以留存;好的行为不用己身去做出明辩,就不可能树立。名声不可能轻易获得,名誉不可能通过取巧树立。君子是那些用己身的践行去增益、树立好的行为的人。专营小利,忽视名声,可以成为天下的贤士的,还从来没有过呢。

原文【故彼智无察,在身而情,反其路者也】被多处校改。儒者毕沅认为“彼”应为“非”,但既然后面说是【反其路者也】了,这里就是应该彼智无察啊。儒者孙诒让认为“情”应为“惰”,原因竟然是形似所以写错了。整段文字都是在谈“明察、明辨”的智慧,和前文【雄而不脩者,其后必惰】的“惰”已经没关系了。墨家不是性本善(恶)的认识,这里“情”就是人的真性情,就如同本段所说的贪图功劳一样。【反其路者也】的“路”,儒者孙诒让认为应是“务”。这个背道(路)而驰有这么多解释么?

原文【君子以身戴行者也】《说文》:分物得增益曰戴。戴行就是对“行”的处置,就是树立良行。儒者孙诒让认为应通“载”,直接抛弃了处置的含义,变成没有意义的一句话。

原文【思利寻焉】《说文》寻,绎理也。本与后【忘名忽焉】互对,既然忘和忽同意(《说文》忽,忘也),思和寻也就是同意。但被儒者译成“只是想着牟利,不顾名誉”,不但失去了前后对称的墨家文法,也带入到了儒家“君子不言利”的主张里面,其实“利”在墨家并不是贬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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