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宋朝文天祥的科考试卷,看千年后孔乙己们到底有多冤?

中国自隋唐以来的科举制度,历来为许多人诟病,尤其是民国时新文化运动,历数其泯灭人性之条条罪状、泪血控诉者不胜枚举。然而,这一制度在其成熟期的宋朝,优秀的读书人却能脱颖而出,成为治国理政的中坚力量。只可惜明朝以后科考,不能因时世变移而作改革,以至八股文盛行,流弊一直延续到近代。这也是许多人感叹,中举喜疯的范进和酸愚不堪的孔乙己们生错了时代的原因。

宋朝的科举制在继承隋唐的基础上逐渐完备,尤其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着手进行改革,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四个必考科目为:诗赋,经,论,策。其意在于“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在这一指导下,应试的举子往往能够举一反三,大胆陈述自已治国之策,行政之要,其中不少有独立的见解和新颖的思想。

南宋宝祐四年(1256),文天祥参加殿试时有一往届的一篇长文,其中一段话是讨论“丞相行政专权与皇权之间的关系的:

臣闻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所以昭苏而涤决之者,宰相责也。然扶公道者,宰相之责,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天子而侵宰相之权,则公道已矣。三省枢密,谓之朝廷,天子所与谋大政、出大令之地也。政令不出于中书,昔人谓之斜封墨敕,非盛世事。国初三省纪纲甚正,中书造命,门下审覆,尚书奉行,宫府之事无一不统于宰相。是以李沆犹以得焚立妃之诏,王旦犹得以沮节度之除,韩琦犹得出空头敕以逐内侍,杜衍犹得封还内降以裁侥幸。盖宰相之权尊,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然或谓比年以来,大庭除授,于义有所未安、于法有所未便者,悉以圣旨行之。不惟诸司升补上渎宸奎,而统帅蹿级、阁职超迁,亦以寅缘而行恩泽矣。不惟奸赃湔洗上劳涣汗,而选人通籍、奸胥逭刑,以钻刺而拜宠命矣。甚至闾阎琐屑之斗讼、皂隶猥贱之干求,悉达内庭,尽由中降。此何等虮虱事,而陛下以身亲之。大臣几于为奉承风旨之官,三省几于为奉行文书之府。臣恐天下公道自此壅矣。

文天祥意思是说,国家执政权应归于宰相,因为宰相由科举产生,代表着“公道”;而君主虽身份尊贵,却不可“侵宰相之权”。想想一下,一个普通的举子居然敢议论至高无上的皇权,其开放和实务的精神由此可见一斑。只可惜明以后,天下准备应考的读书人们,通通被关进“国子监”的笼子里,毕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教条、僵化,于是慢慢变得愚腐不堪,直到19世纪80年代后,随着西学的传播和洋务运动的发展,科举制度才逐渐发生改变。1888年,清政府准设算学科取士,首次将自然科学纳入考试内容。1898年,加设经济特科,荐举经时济变之才。同时,应康有为等建议,废八股改试策论,以时务策命题,但戊戌变法失败后,慈禧又下令所有考试悉照旧制。

事实上,明朝以后城市经济迅速发展,资本主义萌芽已开始出现,旧有的考试制度完全不能适应治理国家的需要,但王朝当局宁可削足适履,也不愿意做丝毫改变,以至读书人既没了血性,又脱离了现实,成为百无一用的“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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