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孝”的舜王坪

——写在“大美历山·休闲翼城”文化旅游主题活动举办之际

【编者按】 舜王坪，位于历山之巅，因舜耕历山而得名，山顶草甸绵绵，风光无限。与美丽风光相得益彰的是这里也流传下许多与舜王相关的传说。内容涵盖着舜文化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为代表的五教理念和以明德思想为代表的德政思想，让舜王坪成为诠释舜王“仁孝”的一部“无字地书”。长期致力于翼城地方史研究的翟铭泰同志另辟蹊径，从探究“百孝之首、道德之祖、文明之元”的帝舜的“仁孝”着墨，娓娓道来，耳目一新。

舜王坪，位处翼城县境东南，是历山自然风景区的主峰，海拔2358米，坪顶面积约260公顷，是华北最大的亚高山草甸。行走在坪顶眺望四周，起伏的山峦如点缀在绿色海洋中的座座小岛，随波荡漾，蔚为壮观；俯视脚下，延绵的草甸又象从天宫飘落的地毯，繁花似锦，风光无限。可谓人在花中，云在脚下，宛若蓬莱仙阁，恰似人间天上。坪顶北门头一带，有一道约有五尺宽、三尺深且寸草不生的沟壕引人神往，传说是当年舜王驾象执鞭躬耕历山时留下的“犁沟”。“犁沟”四周草木茂盛，郁郁葱葱，惟犁沟内不见草木，至今为谜。

清代文人张尔墉站在舜王坪顶，注目犁沟，俯瞰群峰，远眺黄河，慨叹不已：

古帝躬耕处，千秋迹已迷。举头高山近，极目乱峰低。

花开闻幽径，泉声过原溪。黄河遥入望，天际一虹霓。

是啊！历山神奇，风光旖旎。游客游历于此无不陶醉于历山的伟岸与大美，舜王坪的神奇与清凉。其实，感悟舜王坪的大美，更应敬仰帝舜的仁孝。舜王坪，因舜耕历山而得名，这里流传下许多与舜王相关的传说。内容涵盖着舜文化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为代表的五教理念和以明德思想为代表的德政思想，让舜王坪成为诠释舜王“仁孝”的一部“无字地书”。

“效舜”之人自孝顺。“孝顺”与“效舜”谐音究竟是出于巧合，还是另有寓意，我们但却不去考究，但上古五帝之一的大舜因“以德施政，孝行天下”被尊称为“德圣”、“孝祖”实乃当之无愧。

历山“天书石

《翼城县志·古迹》载：“舜王坪即历山，相传大舜所耕处。”《翼城县志·山川卷》关于历山的记载更为详尽：

历山，在邑东南一百四十里。山界翼、垣、沁三县。世传大舜耕处，又名舜王坪。森林茂密，药材各类极多。西南有瞽冢、诸冯二村，属垣曲；东有析城，沩汭泉，属沁水；西北有黑谷村及所浚之二井，相距数十丈而匿空相通，此汲则彼水动；其旁又有舜庙，俱属翼城，立有碑记可考。

舜，名重华，生于姚墟，故姚姓。以受尧帝“禅让”而称帝于天下，都蒲坂，国号为“有虞”。孟子曰:“舜生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 垣曲县的历山镇原名同善镇，这里有瞽冢，即舜父瞽臾的坟墓，人们俗称为“上堡”村，北城墙门额上镶嵌的匾额上赫然大书“帝舜故里”四字，至今犹存。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重修的南城墙门额的石匾上则镌有“古负夏”三字。在“古负夏”即上堡村的南边6里处，便是舜的出生地诸冯。诸冯山的西坡上有一石龛，名叫“舜石龛”，传说舜即生于此石龛之内。

由此可知，大舜生于垣曲，而舜王坪上的舜庙、舜井俱属翼城，是大舜即帝位前率领当地黎民劳作栖息之地，是大舜在翼城大地上留下的足迹。

民间传说，舜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娶了继母，生有一子名叫象，继母想让象独得家产，千方百计陷害舜。一次，继母让舜上房顶修补谷仓，他刚上去，继母就立马抽走梯子，放火焚烧。所幸娥皇、女英事前让舜带上两顶斗笠，舜一手拿一个，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房顶上跳下来，毫发未损，幸免于难。又有一次，继母让舜整修水井，象在上面帮手，象从上面倒了许多土石，井被填满了，象以为兄长必死无疑。幸运的是舜的两位夫人有防范，提前让舜在井的侧壁上凿了一条暗道，这才捡了一条命。舜虽屡遭陷害却依然不恼不怒，依然一如既往地像先前那样对待弟弟和继母。大舜受父母责难时，心中总是反复检讨自己的言行。平时弟弟无故刁难，他不仅不怨不尤，反而认为自己并未做好哥哥的榜样，因而更加努力培养自己的德行。这就犹如《弟子规》中所言：“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大舜就是上古时期做到了“孝方贤”的代表人物。

尽管舜对父母百般孝顺，但仍不能感动父母。无奈之下，舜跑到历山上耕种度日。历山顶上的大片平地都是大舜用两只手拣石块、拔荆棘开垦出来的。当时，野牛还没有驯化，舜耕地没有牲畜，温顺的大象就帮他耕地，到播种和除草的时候，他一人忙不过来，群鸟飞来，用嘴播散种子和衔去杂草。

清乾隆年间翼城北关文人卫璋的《象鸟耕耘赋》开篇描写了这一感天动地的场景：

粤稽虞舜初屈有鳏，四门未宾兮渔雷泽，五瑞未辑兮耕历山。……于焉大孝昭天地，至诚动兽鸟。相传象耕兮于坪上，鸟耘兮自田间。方其号泣维慇，爱慕未遂。盼允若兮何时，惧供职兮多愧。厥田错兮上下，厥草夭兮丛萃。履南亩兮晦明，皆昊天之悲。事西畴兮雨露，尽穷人之泪。

舜王坪脚下西阎一带流传着大舜驾象耕田和爱护树林的民谣。相传舜耕历山时使用一头大象和一头小象，但舜王仁爱舍不得抽打，于是就在象屁股上各拴一只笸箩，鞭子只抽打笸箩。

（一）

打着大象大象疼，打着小象小象疼。

鞭子打在笸箩上，象拉犁耕深又匀。

（二）

歪头山上向南看，舜驱白象耕历山。

犁铧开出犁沟沟，大象拉犁气不喘。

（三）

舜王坪上杂树生，舜王耕地不毁林。

手按大树四边倒，至今树木向斜伸。

舜王坪顶上有两道壕沟，类似车辙的痕迹，很深很长，相传为舜赶车时所留。当地流传着这样的歌谣：

舜王赶车舜王坪，舜王坪上车辙深。

两道车壕渐渐远，原是舜王车轮印。

历山之巅舜王坪

据传，当年历山半山腰刘家渠一带水患没有得到根治，舜王即位后，曾骑着一头毛驴只身一人从蒲坂出发直奔历山调查水患，途径东西贺水，来到今中卫乡武池村时，恰逢村里闹热闹，有个后生在搭建的一个临时台子上翻跟头，戏台子摇摇晃晃，舜王嘱咐让把戏台子搭牢固些，不要出了差错。行走到上下白马时，恰好是农历六月十三，毛驴蹄板被扎伤出血，蹄脖子肿胀的无法着地，村里人便牵来一匹小马让舜帝骑。后来，舜帝留下的小毛驴竟然变成了一匹大白马，这匹马繁衍了许多马驹，而且全是白马，留下了“舜遗白马泽乡民”的佳话，村名也就叫成了上白马、下白马，白马人就将这天定为舜王节。行走到刘家渠时，带领刘、侯两家男女老少治理南神峪、北神峪两条河，由于北神峪河流到桂花坪全部渗露，一直到麻地河才溢出来，成为一个大窊。百姓形容说：“遍地稀泥塘，睡觉就上棚。到处水声响，庄稼全泡汤。”舜王把透沽鲁的水从刘家门前顺顺地引了下来，并改道向西南与南神峪河接通，彻底根治了水患。水患治理后，舜王又保媒凑成了刘、侯两姓一桩美好的姻缘，村名也便唤成了刘家渠。舜王坪脚下西阎镇古桃园村一带有两个地名分别叫“走马岭”和“使牛坡”，据传舜骑着白马上历山，看见一人赶车因拉的太重，坡又太陡上不去，眼看就要翻车，舜甩鞭高声喊：“能叫使死牛，别叫翻了车。”并帮年轻人将车推上坡顶，先民为怀念大舜救急幇难的德行，便将这里唤成了“走马岭”，岭上的这道坡唤成了“使牛坡”。

其实，这些故事未必真实，甚至有些荒诞。正如卫璋在《象鸟耕耘赋》结尾所言：

余缅世无古今，夫固均血气而共毛里也。乃人无贤否，繄谁孚蠢类而达乎苍穹？愧豹窥之笔墨，溯往行于微茫。讵曰传闻之荒诞，实为孝得之表章。

为了纪念大舜的功德，村人在村西舜王曾三次歇脚的村东南的一个石脊梁上建有一座圣坪舜帝庙，当地人们把他叫做“三落脚庙”，这里离舜王坪顶约4公里。该庙为一进两院，前为圣母娘娘宫，后为帝王虞舜宫，可惜文革期间造毁。小梁居高临下，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十分险峻，而舜帝庙南北两侧的根基就是从河底一块块石头垒砌起来的，飞体高达98米，使整座庙宇显得气势恢宏，巍峨壮观，足以说明翼城先民对舜帝的深深怀念和无上崇敬。目前，保存有大清光绪二十年桂月《重修圣坪舜帝庙碑记》曰：

盖闻庙貌巍峨，昭百年之不朽；圣功覆庇，历千古于无疆。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其所以荐馨香而酬圣德者，孰不曰惟庙宇肇足圣明。……厥公告竣，麟凤呈祥，圣德普施，物阜民康，庙貌巍巍，人心洋洋……

舜以身作则，教化百姓。舜在历山劳作时，历山一带的农民互相侵占田界，舜就到那里去耕种，一年后，田界就端正了。黄河边上的渔民互相争夺钓鱼的高地，舜就到那里去打渔，一年后人们都把高地让给年纪大的人。东方部落的制陶人苦于陶器不结实，舜就到那里去制陶，一年后陶器就牢固了。孔子叹息说：“耕田、打渔和制造陶器，都不是舜的职事，而舜去干这些事情，是为了纠正弊病。舜确实是诚信于仁爱！如此亲身来到艰苦之地而能让民众跟从他。所以说，圣人的规律可以教化人。这段故事记载在《韩非子·唯一》中：

历山之农者侵畔，舜往耕焉，期年，畎亩正。河滨之渔者争坻，舜往渔焉，期年而让长。东夷之陶者器苦窳，舜往陶焉，期年而器牢。仲尼叹曰：“耕、渔与陶，非舜官也，而舜往为之者，所以救败也。舜其信仁乎！乃躬藉处苦而民从之。故曰：圣人之德化乎！”

尧善识才，禹擅治水，千百年来受到人们颂扬。而介于他们之间的舜，令天下明德、家庭和谐，受到人们特别仰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了帝舜的丰功伟业，将其誉为贤明君王，道德圣人。

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咸荐虞舜，曰可。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居沩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尧九男皆益笃。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之人皆让居……舜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

从以上文字可以看出，舜帝养民惠民，不仅身体力行，甘做道德表率，而且为世人创建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他凭借自己的修养，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舜的仁孝将天意与人事沟通的完美臻至，成就了后世天人合一、天人合德的人格渊源。

仁孝乃天心之大德，古云：“大德者必受命”。舜笃仁孝、以德报怨的德行感动了“四岳”，他们一齐向尧举荐了他。尧为了验证舜的仁德，便把两个女儿同时嫁给他，历28载才最终把江山社稷托付予他，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尧将帝位“禅让”于舜更是体现了上古时期先民的价值取向。同样是司马迁的《史记·五帝本纪》记述了这一被后世仰慕的权力交接的理想方式。

尧立七十而得舜，二十而年老，令舜摄行天子之政，荐之于天。尧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百姓悲哀，如丧父母。三年，四方莫举乐，以思尧。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授舜，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尧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尧崩，三年之丧毕，舜让避丹朱于南河之南。诸侯朝觐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狱讼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是为帝舜。

舜为民时忠厚孝道，执政后诚信厚德。他走到哪里，“一年而所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相传每至春季，他都要携带自己制作的竹琴，来到盐湖之滨，边弹边唱自己创作的《南风之歌》：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舜日日期盼着南风，是因为此风来时，盐池加快蒸发，盐分大量析出。人们有了食盐，饭菜更香，身体更壮。舜唱颂南风，体现出的是一种真挚的民本思想。

元代郭居敬辑录编著有《二十四孝》中的第一孝即是“舜孝感天”，并配有诗歌：“队队春耕象，纷纷耘草禽。嗣尧登宝位，孝感动天心。”动漫片《孝行今古图说》中“舜孝感天”引用民间编写的偈子更有益于舜文化的普及，也不失为今人学习《弟子规》的教材：

古有虞舜永流传，二十四孝列首位。父不慈祥弟傲慢,母出谗言百般害。修筑米仓放火烧,开挖水井添通道。多难一生逃死劫,不怨父母不怨弟。大象小鸟齐力助,荒山开垦变良田。孝感动天尧帝知，禅让佳话传千古。

太史公司马迁云：“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尽管关于尧、舜、禹的“禅让”，质疑者代不乏人，但在奉行家天下的中国，尧能将地位传给异姓部落首领，这般美好的“禅让”不能不让人醉心。因为这种政权更迭的模式具有道德上的意义，历代王朝的儒生对此种模式津津乐道，就是试图以此模式规范王朝的政治，以舜王的人格引导君主们厉行德治，建立一个安定和谐的社会。“人人皆可为尧舜”，毛泽东也曾说：“六亿神州尽舜尧”。在当今社会变革、万象更新之时，有愈来愈多的人，愿意重返中华文化的底蕴之中寻找自己理想的精神家园。舜倡导的以德治天下的理念，自然成为人们追求的目标。我们不必拘泥于当时的“禅让”的真假，但这种模式体现着一种时代精神，一种政治家选贤任能的宽阔胸襟，这才是今天的人们所应看重的，也是今天研究先秦历史所不应忽视的。

山西省作协协会会员、临汾日报高级编辑王燕曾到翼城考察尧文化时登临舜王坪，他在《历山访舜看天书》一文中写下：

天之涯，地之角。

浩瀚的舜王坪上，一条蜿蜒的犁沟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延伸。

这就是华夏第一犁，舜耕历山的永恒印记。

沿着这条犁沟，华夏民族岁岁春播种，年年秋丰收，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将中华文明的火种传承至今。

舜耕历山，耕除了愚昧的蛮荒。

舜耕历山，播下了文明的种子。

岁月流逝，沧桑变迁。历史的舜王坪渐渐由年轻走向古老，由贫穷走向富饶，但亘古不变的是她的美丽和仁孝。文明的阳光映射着深深的犁沟，道德的雨露滋润着多彩的山石，美丽的故事彰显着大舜的人格魅力。生于斯，长于斯的尧舜之都的翼城人民，高擎着尧的火炬，稳掌着舜的犁柄，承阳光雨露，唤八面来风，又开始了新时代的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