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知，合化而成“意”，意是人心对道理信息的综合呈现和直接表达。艺术之艺近意。艺术之造诣高下分别见于神通道理的境界高下，以及对“意”之表达的层次高下。由“意”而生“象”者谓之家，由“象”而生“象”者谓之技，通化道理、意象、技法的则为圣贤。

我看艺术品的高下观照 5 个层次，分别是人心、画意、势力、象物、笔技。人心便是作者的道理境界，画意是作品的意境表达通透度，势力是作品的信息差秩序，象物是具体物象的小韵律，笔技是表现技法。

中国艺术与西方艺术最大的不同在于意向传达路径的不同，东方讲究以神通之意传画意，西方是以外物之象传画意。以意传意是从意向层面直接的表达，对于画意、势力、象物、笔记的追求是其次的了，也可以讲对人心境界的要求是更高的。而以象传意，是穷尽外物的秩序追求来探索背后的法则。当然两种路径的目的都是在寻找象物之间的和道秩序，以达到心道假于物象的境界。两条路径之本质未有高低分略，只见途径差异。

以下选择几个历史上的艺术大成者参详说明。

颜真卿的节德：颜体循序和合，以个体字的斟酌严谨构成了篇幅的森然秩序。颜真卿本人是个儒者，天性里有着节节而毓德的自我要求，其意自然流露的也是纲常礼乐的道象。

颜真卿 书法

从信息差的层次上来看，颜体的物象不论是顶层信息差，还是个体字的局部信息差都彼此和弦共鸣，一通中正气象。

怀素的孕生：怀素的字便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应到的了。相比颜体怀素的顶层信息差象意整体性极强，而这个整体性的信息差层次往往被人所忽视，而只关注潦草的细节了。大象无形的无形，并非实际无形，而是大于了人的参照系尺度，让人难以察觉了。

怀素 书法

艺术之境界便是生命之境界，生命之境界有高低，艺术之境界也有高低。高低境界的艺术相见高低境界的人，中间的识别感应便从中生出了。某些人见不到大象，便只能看小象，某些人则高山流水感应颇深。

见怀素的字便得从大信息差的层级上来考究感应了。我看怀素形象之间多有孕生意向，觉其心性和合自然，并非人所言狂草，反而生生而不息，淳淳而安敛。

潘天寿的明净：潘天寿我认为是大成就的艺术家，算是圣人的行列了。世人看潘天寿的画，多是高冷、孤傲、苍劲等的评价。这些言辞多是对其画作的形容，都没有问题，但是并不得其心。

潘天寿 作品

我看潘天寿“明净“二字，察世间，察心性，自觉圆满。事实上潘天寿所观看世界文明的视角和高度也远非其他艺术家所能及的。

所画意向秩序干净，境界高远，和道神来，至于传递的高冷意向便是下一层次的具体形象了。

李叔同的照心：李叔同的字，以字澄心，以字照心。

李叔同 书法

最上一层的信息差便是中正，下略一层见到本性自由，再下一层字形秩序周流循环，秩序和美，总体意向心物天然，拘谨中见广大。

——赵兴朋

书于北京一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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