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说有人为了吃一顿大餐,不远千里,一直很疑惑,不就一顿饭嘛。可看过文人与美食的那些事后,便觉得吃美食也是一种艺术,一种精神追求。但要成为一个资深的吃货可不那么简单。
古语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里说的是人的本能要求,和美食似乎扯不上。然而,好吃也是人的天性。
人若能吃得好一些,多食美味,就未必安于粗茶淡饭。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圣人尚且如此,况凡庸乎?
从《左传》中“染指于鼎,尝之而出” 可见,即使贵为公子,见熊掌仍忍不住在国君前甘冒大祸,正说明了人性好吃。
当然,陈蔡绝粮,三月不知肉味,到了这步田地,圣人也就不会再追逐于精细了。可见,饮食之道也因客观条件而异,并非完全取决于经济基础。
苏东坡是有名的美食家,对于中国的美食文化大有贡献。他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话就信不得。他其实是吃饱了肉才陶然于竹林之中的,更可能是一边吃肉一边赏竹。 饿着肚皮讲风雅,那是吹牛,或名之日“矫情”。
从生活中可以看出,要想吃到美食就必须得有一些经济基础。所谓经济基础,但并非就一定要是巨商大贾方具有。
有学者认为:环观国内,凡是以众多美食具盛名之地,大多都是地主文化高度发达的城市,而非商业城市。
其原因在于:商人或资本家忙于经营,无暇营美食;而地主(无论大中)则有闲,良田在乡,到时伸手收租而已,有的是时间去吃、去研究吃。
或许有人说不是这样,问“吃在广州”或“吃在香港”,以至于上海、扬州等云集众家美食之城又该做何解释?
这也简单。经济发展、城市繁荣,各帮名食自然云集,并不是商业城市本身创造的美食。
美食文化的创造首先应归功于厨师,但厨师未必是美食家。即使烧得一手好菜,厨师往往也只是一个匠人。
只有能明饮食文化的渊源、融会贯通,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信手拈来,皆成美味,治大国如烹小鲜,轻而易举,方可谓大厨师、可为大师,亦可兼称美食家。这自然是大多吃货所仰望的。
另一方面,文人的贡献,不可忽略。
苏东坡是位大美食家,就有人称赞东城写的《菜复赋》、《老饕赋》等文。
苏东坡就地取材地创造了一些吃法与美味,可列人真正的美食家。“东坡肉”未必为东坡所创,很可能是后人的附会。
杭州的“东坡肉”和四川的“东坡肘子”,烧法就大不相同。至于东坡墨鱼、东坡豆腐之类,恐怕也是后人所加名目,借以招徕。
黄冈有东坡饼,曾在游赤壁时蒙主人专命做成,确为美味,然亦非东坡所创,传说是某寺和尚所做,东坡食之而赞,因以得名。
总的来说,食有三品:上品会吃,中品好吃,下品能吃。能吃无非肚大,好吃不过老饕,会吃则极复杂。能品其美恶,明其所以,调和众味,配备得宜,借鉴他家所长,化为己有,自成系统,乃上品之上者,算得上是真正的美食家。
要达到这个境界,就不是仅靠技艺一能成的,最重要的是个文化问题。最高明的烹饪大师达此境界者,恐怕微乎其微;文人达此境界者较多较易,这就是因由所在。
曹雪芹也可称为美食家,不然写不出那么细致人微的菜谱。
明代状元杨升庵(慎)、清末文人李伯元,皆有美食著作传世,二人必为美食家。
李劫人以作家、教授的身份而自开饭馆“小雅”,夫妻下厨,烧出精致的美食,简直和他的小说齐名。
张大千以善吃著名,尽管有家厨,厨师却常听他的提点。“大千鱼”为张所创,至今流传蜀中。
旧时文人或官宦之家(也是文人),总有一些家创名菜,大千鱼是其一,其他甚多,如前文所举的“宫保鸡丁”之类,就不一列举了。
文人即使不能创造美食,然天性好食,食后品题点染,就是有力的吹嘘,大有助于美食的扬名。
苏州木渎“石家饭店”的“鲤肺汤”,诚然是天下美味,于右任的题诗更使此名菜大增光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昔日北京的“烤肉宛”“烤肉季”,破屋之中遍贴著名文士的赞词,也为老食客们所熟知。
这就是是宣传手法,但也应包含在饮食文化之中,比起在店里张贴美女照,显得有文化多了。
可现在唯香港著名的镛记酒家,还可见一些著名文人题字, 实属难得。
王羲之是东晋时的大书法家,也是位老饕。他会吃、善吃,这还与他一生的功名成就大有关系呢。这里就说说他三次吃的故事。吃牛心炙,使少年王羲之成为知名人士。
王羲之是山东临沂人,父亲王旷当过淮南太守。他的伯父王导是东普著名的宰相,历事元帝、明帝、成帝,为三朝元老。
王羲之在13岁的时候,被带专的政见当时任尚书左仆射的老酒罐周。他知道王羲之7岁就开始学习书法,12岁就已读过前人的书法论述,年纪虽小, 却很有才学, 因而刮目相待。
当时的人很重视吃牛心炙, 说吃了牛心炙可以补心。此品是烧烤而成的。在座的客人都还未动箸,周便亲自先割了一 块给王羲之吃。
于是,同时被邀请的客人都对王羲之敬羡不已。一个13岁的娃娃,一下子就成了知名人士。此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晋书王羲之传》皆有记载。
吃胡饼,王羲之得千金小姐郗睿为妻。
事情是这样的:晋太尉郗鉴想选女婿。他知道王导门下的几个弟子都是俊才,就想从中选一个做他的乘龙快婿,便写了一函给王导,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王导复信,同意让郗鉴派人去选,并通知了几个小伙子准备一番。届时,几个小伙子都收拾停当,准备迎接挑选,唯独王羲之没有打扮,仍是原先那副自在、随便的样子。
选婿的人来了。个个目测过,见王羲之还敞开衣服,露出肚皮,坐在胡床上吃胡饼,根本没把能不能人选当回事。结果郁鉴派出的差使如实回禀,出人意料之外,郁鉴听后很高兴地说,此正吾佳婿也!
差使间看中的是哪一个,得到回答,选中的正是王羲之。现在我们使用的成语“东床坦腹”“东床娇婿” “ 东床娇客”,就来自王羲之坦腹吃胡饼的故事。
爱鹅及吃鹅,使王羲之的书法更趋成熟。
由于王羲之在书法上的成就和贡献卓然,后世人誉他为书圣。而王羲之的书法,与他爱鹅及一次吃鹅也大有关系。
王羲之的书法最先是从卫夫人(东晋女书法家卫铄)所珍藏的蔡邕书法贴那儿起步学的。王羲之年轻的时候,虽然书法也有名气,但尚不及庾翼等人水平高。这对于一个自强不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好在王羲之有一个特殊的嗜好:爱鹅。他常常观察鹅的行走姿态,把学习书法与观察鹅的习性结合起来,书法水平日趋成熟。
在《王羲之传》中记下这样两件事:“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没能看到那只善鸣的鹅,王羲之叹惜了好一阵子,但吃过了姥姥亲手烹饪的鹅就更爱鹅了。
还有一件事:“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 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 笼鹅而归,甚以为乐。”
王羲之的书法,其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这都与他观察鹅大有关系。他的隶书,史书称为“古今之冠”。
王羲之爱鹅及吃鹅之事传至宋代时,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还记载着江南一带有称鹅为 “右军”的。原因是王羲之曾为右军将军、会稽内史,后人称他为王右军。
看过文人与美食文化后,才知道,要想当一个资深的吃货,还得需要成为一个有文化内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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