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雅玩 | 热爱老柴

初中时的一堂音乐课上,我第一次认真听了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虽然声音只是从一个小小的随身听里飘出,但突然间仿佛山崩地裂,浑身竖起鸡皮疙瘩。第一次被所谓的“古典音乐”震撼。于是,入“坑”了,就这么一直听到现在。

柴可夫斯基,乐迷亲切地叫他:老柴。外国作曲家里,能用“老某”来称呼的,好像只有他和肖斯塔科维奇,这是一种荣誉。上海的剧院,常有国外的团来演芭蕾,其中最多的就是《天鹅湖》。只要是《天鹅湖》,场场爆满。我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时,就已经开始从“四喇叭”里听《天鹅湖》了。它像阳光、空气,渗透入我的生命,伴随着我。

但很多资深乐迷似乎羞于提到老柴,好像觉得听他不够“档次”。他们似乎更喜欢谈论马勒、布鲁克纳,仿佛这样才有“格调”。

我不避讳我热爱老柴,但有时想想,确实太甜了,像巴黎或维也纳的小甜点。我们江南人,爱甜是天性。但太多了,也会有点犯腻,好像会影响我思考,再要往深度上发掘,就有点难。

其实,老柴实在是成也旋律,败也旋律。他的曲子里有大把旋律,好像他的脑子里有个“旋律”的永动机,永远不会枯竭。因为旋律好听,所以不听古典音乐的,也喜欢。但太多了,不免被旋律裹挟。惟见树木,不见森林;惟见旋律,不见音乐。听完了,就只剩下一堆“好听”和一堆“形容词”。

我最喜欢老柴的《交响曲》第四、第五、第六,三部《弦乐四重奏》,《六重奏》“佛罗伦萨的回忆”,《三重奏》“纪念一位伟大艺术家”,《第一钢琴协奏曲》,《小提琴协奏曲》,钢琴套曲《四季》,舞剧《天鹅湖》、《胡桃夹子》、歌剧《叶夫根尼·奥涅金》里的那段间奏曲……那种满眼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里滚烫滚烫的热情,那种百转千回的自我拷问,苦苦探求生命意义的执着,太迷人。

老柴所处的地域有点尴尬,我们觉得他是欧洲人,欧洲人却以为他是亚洲人。上世纪六十年代前,那些“黄金时代”的伟大指挥家们,大多不演奏老柴,大概觉得他并非德奥正宗嫡系,演奏他的作品有点“跌份”。倒是富特文格勒、阿本德罗特指挥过他的第四、五、六《交响曲》,也纯属偶尔为之。指挥老柴最好的,是苏联指挥,公认的穆拉文斯基,还有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斯维特兰诺夫,我却格外喜欢康德拉辛。切利比达克的最慢,透彻心肺,我也极喜欢,像是显微镜下的老柴,又是最“哲学”的老柴,很多面。他说:“柴科夫斯基是一位真正的交响乐大师,而在德国却是那样的不为人知。”这话深得我心,像报了仇似的。

怎么说呢,我还是特别特别热爱老柴,爱那个多面的老柴。(尹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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