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30日，这只硕大的清乾隆斗彩加粉彩暗八仙缠枝莲纹天球瓶就要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了。关于这样一件东西，可资谈论的话题着实不少。对此，佳士得资深国际学术顾问、亚洲艺术部的苏玫瑰有专文谈及，我们择其要点，并结合相关资料在此略作展开，供读者参考。

▌关于天球瓶

这类形制称“天球瓶”，因中国艺术美学素来有“天圆地方”之说，所以这类鼓圆腹的瓶式，不啻苍穹之妙喻。

▌天球瓶的起源及烧造概况

中国天球瓶瓷器最早见于15世纪的明代，但15世纪瓶颈短于18世纪清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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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18世纪，天球瓶这一形制始于宫廷御瓷中大放异彩，因为它们虽造价不菲，但皇上却不计工本、刻意求精。雍正年间曾烧造数例天球瓶，其中以饰青花或釉上粉彩者居多。

▌清乾隆斗彩

斗彩工艺难度大，且成本高昂。画师先要在渗水透气的素胎上，用青花细线勾勒轮廓。由于钴料会实时渗入未窑烧的瓷土，若出错的话便毫无涂改空间。接下来，器物挂釉窑烧，已施釉的素胎冷却后，画师即小心翼翼地在釉下青花线内填施釉上珐琅彩，再用较低的窑温二次烧成。每次窑烧，均会出现若干废品，而变形和开裂的问题较常见于大型器物，所以能符合御瓷严格要求的大型斗彩器，其造价定然不菲。

▌清乾隆早期断代依据

佳士得所拍清乾隆斗彩加粉彩暗八仙缠枝莲纹天球瓶，被认为可能出自乾隆初年的御窑。

首先，因为器身纹饰的若干特征，与当时作品不谋而合。最明显的莫如斗彩纹饰的细腻和设色，其水平之高足以媲美雍正瓷器。其釉下青花轮廓线，比大多数的乾隆斗彩器淡且细，青花晕染也更柔和。此外，釉上珐琅彩的用色亦极具功力，既能烘托部份构图元素，但整体画面仍清新脱俗。此瓶的设色堪与北京故宫珍藏雍正斗彩梅瓶作比。

其次，拍品的环饰胫足的瓣纹风格在乾隆时期较罕，但在雍正瓷器中却时可得见。

再者，瓶底的釉下青花篆书年款，也是断代为乾隆初年的依据。此类年号款“近似标准的篆书方形雍正款……，惟其笔法更具棱角。”乾隆在位的60年间，这类篆书款样式盛行于乾隆七年至三十五年前后。由此可见，本拍品正是清代御窑厂督陶官中的佼佼者唐英任内之作（公元 1682 至 1756年），御瓷中不少圭臬之作皆诞生于该时期。

▌纹饰细节

此瓶器身绘细腻的五彩莲纹，间以暗八仙纹，各系红蓝交替的绶带。藏品征集wei94476，“暗八仙”为道教传说中八仙的护身法宝：汉钟离执扇，李铁拐身携葫芦（内有灵丹妙药）、手扶铁拐，张果老持竹编鱼鼓和铁鼓棍，何仙姑（八仙中唯一的女性，相传为护佑主妇之神）挽莲花或笊篱，蓝采和提盛满鲜花或蟠桃的竹篮，吕洞宾手挥宝剑或拂尘，曹国舅手持笏板，而韩湘子则手执横笛。八仙各携法宝的形象肇始于元代（公元 1279 至 1368 年），但借物拟人的暗八仙则要到清代始大行其道，个中蕴含的吉祥寓意与其代表的八仙不遑多让。

暗八仙成为独立的瓷器纹饰，应始自雍正年间。康雍干祖孙三人皆笃信佛教，但此例乾隆御瓷的道教象征无比祥瑞，所以浑无突兀之感。

瓶颈饰悬磬与绶带，与双鱼、绶带交替出现，其下衬倒挂蝙蝠。

磬亦称编磬，多作“L”形，状若木工用的丁字尺，发源于新石器时代。每磬顶端用钩悬之，以锤击之成乐。清宫曾特制多套一式十二枚的玉磬，悬于架上，在庆典中敲击作乐。

磬是常见的瓷器纹饰，因为“磬”音同“庆”，喻庆祝。

“双鱼”通常是“八吉祥”元素之一，但自身也是祥瑞之物，象征夫妻恩爱、多子多福。

瓶颈的蝙蝠亦寓意吉祥，因为在中国艺术题材中，“蝠”代表“福”。此瓶的蝙蝠上下倒垂，此乃刻意为之，因为“倒”谐“到”，故“蝠倒”暗指“福到”。天球瓶做工一流、器型敦硕、端凝典雅，且纹饰精美吉祥，最宜在清宫殿宇内陈列供赏。

本文由纪伯伦征集部邱先生整理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