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文化精髓:理在心中,不假外求

王阳明四力三态国学思想认为,“理在心中,不假外求”。

王阳明在《传习录》中提到“心即理”的观点, 这是阳明心学的根本观点,是用本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王阳明意识到将天理和人心分开是不对的,人虽然有着种种的欲望,但那是正常的,也是合乎情理的,强行用所谓的天理来压制绝不可能有任何效果。并且认为“理”在心中。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万法自然,便是圣贤之道!

朱熹理论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观点,便是“存天理,去人欲”。通俗地说就是,为了追求理想中的崇高道德,可以牺牲人的所有欲望,包括人性中最基本的欲望。但王阳明却认为, 人性不能泯灭,欲望是无法消灭的,既无法消灭,就需要去实现,那么实现什么样的欲望,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认为,人的欲望有“私欲”和“公欲”之分(这里的“公欲”便是“良知”,即大家都想实现的欲望)。如果任“私欲”肆意发展,人的本性就趋向兽性。王阳明说,我们的心本身就是个与生俱来、无所不能的东西,因为它里面有良知,良知是个法宝,能辨是非,能知善恶,你知道了是非善恶,天下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古人在面对欲望时,要懂得用“良知”来统掇管理欲望,用“良知”来判断事情该不该做或该做到哪个程度。不该做的就不做,做了发现错了就要及时止损,该做的就大胆去做。

根据王阳明思想之“理在心中,不假外求”,精选阅读以下文章:

文章一:用本心感受世界

文章二:存天理,灭私欲

文章三:心即是理

文章四:学问思辨,惟精惟一

文章五:尽心即尽性

文章一:用本心感受世界

【原文】

来书云:“闻语学者,乃谓即物穷理之说亦是玩物丧志,又取其厌繁就约涵养本原数说标示学者,指为晚年定论,此亦恐非。”

朱子所谓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即物穷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谓定理者也,是以吾心而求理于事事物物之中,析心与之理为二矣。夫求理于事事物物者,如求孝之理于其亲之谓也。求孝之理于其亲,则孝之理其果在于吾之心邪?抑果在于亲之身邪?假而果在于亲之身,则亲没之后,吾心遂无孝之理欤?见孺子之入井,必有恻隐之理。是恻隐之理果在于孺子之身欤?抑在于吾心之良知欤?其或不可以从之于井欤?其或可以手而援之欤?是皆所谓理也。是果在于孺子身欤?抑果出于吾心之良知欤?以是例之,万事万物之理莫不皆然,是可以知析心与理为二之非矣。夫析心与理而为二,此告子义外之说,孟子之所深辟也。务外遗内,博而寡要,吾子既已知之矣,是果何谓而然哉?谓之玩物丧志,尚犹以为不可欤?若鄙人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合心与理而为一,则凡区区前之所云,与朱子晚年之论,皆可以不言而喻矣。

【译文】

来信写道:“闻听先生对学生讲过,即物穷理也是玩物丧志。又将朱熹关于厌繁就约、涵养本原学说的几封信取出来,一一拿给学生看,并把这些称为朱熹的晚年定论,只怕事实不是如此。”

朱熹所谓的格物,就是指在事物中穷究事物的理。即物穷理,是从各种事物中寻求其原本的理。这是用我的心到各种事物中去求理,如此就把心与理分开为二了。在事物中求理,好比在父母那里求孝的理。在父母那里求孝的理,那么,孝的理究竟是在我的心中,还是在父母的身上呢?如果真在父母身上,那么,父母去世后,孝的理在我心中不就消失了?看见孩子落在井中,必有恻隐的理。这个理到底是在孩子身上,还是在我内心的良知上呢?或许不能跟着孩子跳入井中,或许可以伸手来援救,这都是所说的理。这个理到底是在孩子身上,还是处于我内心的良知呢?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出,各种事物的理都是这样。由此可知,把心与理一分为二是错误的。把心与理分开为二,是告子以义为外的主张,正是孟子竭力反对的。重视外在知识而忽略内心修养,知识广博却不得要领,既然你已明白这些,它到底该怎么说?讲它玩物丧志还认为有什么不正确之处?我讲的致知格物,是将我心的良知推致到各种事物上。我心的良知,也就是所说的天理,把我心良知的天理推致到各种事物上,那么,各种事物都能得到理了。推致我心的良知,即为致知。各种事物都得到理,即为格物。这是把心与理合而为一。将心与理合二为一,那么,前面我所讲的和《朱子晚年定论》,均可不言而喻了。

〔评析〕

这里强调将心与理合二为一,也就是陽明心学中的“心即理”的人性论。陽明先生学朱学之时,最疑惑之处是朱子对“格物”的解释。朱子认为天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务必格尽天下之物,才能全知。而陽明先生以为既说连一草一木都有自然之理,凭一己之力如何尽天下之事理?长期以来,陽明先生始终无法借助朱子学说解开谜团 ,因此迫使他设定朱学的谬误,另外谋求正确合理的解释来表达自然天理。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37岁那年,终于有所开悟,而创出超越朱学的陽明学说。

文章二:存天理,灭私欲

【原文】

爱曰:“如事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间有许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

先生叹曰:“此说之蔽久矣,岂一语所能悟。今姑就所问者言之。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

【译文】

徐爱说:“就象侍父的孝、事君的忠、交友的信、治理百姓的仁爱,其间有许多道理存在,恐怕也不能不去考察。”

先生感叹地说:“世人被这种现点蒙蔽很久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使人们清醒的。现仅就你的问题来谈一谈。比如侍父,不是从父亲那里求得孝的道理;事君,不是人君主那里求得忠的道理;交友、治理百姓,不是从朋友和百姓那里求得信和仁的道理。孝、忠、信、仁在各自心中。心即理。没有被私欲迷惑的心,就是天理,不用到心外强加一点一滴。用这颗最热的心,表现在侍父上就是孝,表现在事君上就是忠,表现在交友和治理百姓上就是信和仁。只在自己心中下功夫去私欲、存天理就行了。”

〔评析〕

这里并非专议忠、孝,而是以忠、孝为例阐明“心即是理”的道理。仅仅是为了尽忠孝之义务而侍亲、事君,不过外在的于事事物物上“格物”;唯有那种出自内心的忠孝才是自然的,心性本有的,才是真实的,难能可贵的,俗话“天理良心”即在此也。

文章三:心即是理

【原文】

爱曰:“闻先生如此说,爱已觉有省悟处。但旧说缠于胸中,尚有未脱然者。如事父一事,其间温清定省之类,有许多节目,不亦须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不讲求?只是有个头脑。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就如讲求冬温,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只是讲求得此心。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求去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去求个清的道理,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譬之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是枝叶。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言‘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须有是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译文】

徐爱说:“听了先生这番话,我觉得获益匪浅。但旧说依然萦绕心中,还不能完全摆脱。例如侍父,那些嘘寒问暖、早晚请安的细节,不也需要讲求吗?”

先生说:“怎能不讲求?但要分清主次,在自己心中去私欲、存天理的前提下去讲求。象寒冬保暖,也只是要尽己之孝心,不得有丝毫私欲夹杂其间;炎夏避暑,也只是要尽己之孝心,不得有丝毫私欲夹杂其间。唯求己心。如果己心没有私欲,天理至纯,是颗诚恳孝敬父母的心,冬天自然会想到为父母防寒,会主动去掌握保暖的技巧;夏天自然会想到为父母消暑,会主动去掌握消暑的技巧。防寒消暑正是孝心的表现,但这颗孝心必是至诚至敬的。拿一棵树来说,树根就是那颗诚恳孝敬的心,枝叶就是尽孝的许多细节。树,它必须先有根,尔后才有枝叶。并非先找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上说:‘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必须有深爱之心作为根本,便自然会这样了。”

〔评析〕

从事事物物去追求的孝心,是无根之本,难以保持长久,时间长了便会枝枯叶败,使人见之心冷、木然,毫无一点生气。真正的孝心发自心性的本源,根深则叶茂,叶茂则色荣,四季长青,地久天长,给人以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火热,即使寒冬季节,亦有那“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浓浓诗意。

文章四:学问思辨,惟精惟一

【原文】

郑朝朔问:“至善亦须有从事物上求者?”

先生曰:“至善只是此心纯乎天理之极便是。更于事物上怎生求?且试说几件看。”

朝朔曰:“且如事亲,如何而为温清之节,如何而为奉养之宜,须求个是当,方是至善。所以有学问思辨之功。”

先生曰:“若只是温清之节,奉养之宜,可一日二日讲之而尽,用得甚学问思辨?惟于温清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奉养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此则非有学问思辨之功,将不免于毫厘千里之缪。所以虽在圣人,犹如‘精一’之训。若只是那些仪节求得是当,便谓至善,即如今扮戏子扮得许多温情奉养的仪节是当,亦可谓之至善矣。”

爱于是日又有省。

【译文】

郑朝朔问道:“至善也必须从事物上索取吗?”

先生说:“己心纯为天理就是至善,它怎样从事物上获取?你不妨举出几个例子。”

郑朝朔于是说:“就象孝敬父母,怎样才能保暖避暑,怎样才能奉养正恰,该讲求适当才是至善。基于此,方有了学问思辨的功夫。”

先生说:“假若孝敬父母只讲求保暖避暑和奉养正恰,只须一两天时间就可讲清楚,何来学问思辨的功夫?保暖避暑、侍奉父母双亲时只要求己心纯为天理,这样如果没有学问思辨的功夫,就会差之毫厘而失之千里了。因此,即便是圣贤,也要再加“惟精惟一”的训示。倘若认为把那些礼节讲求得适宜了就是至善,那么,现在的演员在戏中恰当地表演了许多侍奉父母的礼节,他们也就可称为至善了。”

徐爱在这一天中又有所收获。

〔评析〕

《孝经·庶人章》中说:“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意思是说,根据大自然运动的规律,举事顺时;根据土地的不同特点种植不同的作物,因地制宜。行为谨慎恭敬,节约用度,来赡养自己的父母双亲。这里说的“天之道”亦即陽明先生的“天理”。己心纯则天理伸,天理伸则至善。善与美,忠与孝皆莫向外求,唯从心纯中来。

文章五:尽心即尽性

【原文】

爱问:“‘尽心知性’何以为‘生知安行’?”

先生曰:“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知天地之化育。’‘存心’就是没有尽心。‘知天’的知犹如知州、知县的‘知’,是自己分上事,己与天为一。‘事天’如子之事父、臣之事君,须是恭敬奉承,然后能无失。尚与天为二,此便是圣贤之别。至于‘夭寿不贰’其心,乃是教学者一心为善,不可以穷通夭寿之故,便把为善的心变动了。只去修身以俟命,见得穷通夭寿有个命在,我亦不必以此动心。‘事天’,虽与天为二,已自见得个天在面前。‘俟命’,便是未曾见面,在此等候相似,此便是初学立心之始,有困勉的意在。今却倒做了,所以使学者无下手处。”

【译文】

徐爱问:“‘尽心知性’怎能说是‘生知安行’呢?”

先生说:“性是心的本体,天是性的根源。尽心也就是尽性。《中庸》上面说:‘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知天地之化育。’‘存心’就是没有尽心。‘知天’的知犹如知州、知县的‘知’,是自己应该做的,是天人合一。‘事天’犹如子侍父、臣事君一样,务必毕恭毕敬地侍奉方可无闪失。此时,还是与天相对为二,这就是圣与贤的区别所在。至于‘夭寿不二’,它是教育人们一心向善,不能因环境优劣或寿命长短而把为善的心改变了。只去修身等待命运安排,认识到人的困厄通达长寿短命是命中注定,我也不因此而心动。‘事天’,虽与天相对为二,但已看见天正在眼前。‘俟命’,就是不曾见面,在这里等待,这就是初学的人树立志向的开端,有迎难而上、惕砺自强的精神。而朱熹则与此相背,因此使学习 的人无从着手。”

〔评析〕

“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源)。尽心即是尽性。”这是陽明先生对“心本论”的自我诠释,这种心本论,继承了先秦思、孟学派的“尽心知性知天”、唐代禅宗的“以心法起灭天地”和南宋陆九渊的“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较系统的理论观点,并将这些观点上升到心与物、心与理的关系这一哲学基本问题的高度,作出了详尽的哲学论述和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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