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并行:唐代女性参与的三种酒令艺术!

唐代是个饮酒成风、诗酒并行的朝代,经济的极大发展、物质的极大充足使人们乐于举办并参与宴饮活动。酒筵中单是进食饮酒交谈未免过于空洞尴尬,为了使参加酒筵的人得到身体与精神上的至高愉悦感,酒令自然是必不可少。

唐代的酒令更是发展到一个高峰,酒令艺术得到了极大的完善,玩法也是多种多样。在这诸多玩法之中,也有很多女性参与。

1、

律令是对参与者文采素质要求较高的一种酒令玩法,常常出现在上层社会或者文人雅士的酒筵之中。此令具有一定的规则,依次巡酒于参与者之间,主要是采取口头方式。既然此令是有规则的,自然少不了一个裁判的角色来执行,因此出现了一个特殊职业群体一一“律录事”。

律录事只是当时酒令活动中的角色之一,由于进行一个高质量的酒令对律录事的个人素质要求比较高,所以这个角色经常使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因律录事做的极为出色而成为当时社会明星一般的存在。

律录事也称“席纠”、“酒纠”,是一场酒筵中的具体组织者,也是贯穿酒筵前后的核心角色,相当于一个全能主持人,在唐代中后期大都由女性担任。成为律录事的女子作为专门的饮妓,酒量大、善交际、善诗词、能歌舞,就算放在现今也是不可多得的公关人才。

《北里志》中有不少关于席纠的的记载,《天水仙哥》中有“天水仙哥,字绛真,住于南曲中。善谈谑,能歌令,常为席纠,宽猛得所”,道出了一个女子作为饮妓的基本技能,要能把握好酒筵中的气氛,使酒令愉快的进行。

这项技能看似目的简单,但是在一场复杂的酒筵之中,因为人们身份的多样性与酒筵的复杂性,律录事要求不仅能高谈阔论,还要有幽默细胞,能开不失风雅的玩笑,可见对女子的临场应变与为人处世的能力要求极高。

《郑举举》中,“郑举举者,居曲中。亦善令章,尝与绛真互为席纠,而充博非貌者,但负流品,巧谈谐,亦为诸朝士所眷。有名贤醇宴,辟数妓,举举者预焉”。可见郑举举在上层酒筵中的受欢迎程度,作为高端的酒纠,郑举举自身技能也不错,了解各种酒令的行令方式,有诗词才情,能与能人贤者甚至朝士融洽的相处。郑举举并非容貌非常出色的女子,却能让自己声名远播,可见自身可圈可点之处不少。

具体的律令玩法多样。《玄怪录》中《刘讽》篇就详细了写出了一个行酒令的全部场景:

未几而三女郎至,一孩儿,色皆绝国。于是紫绥铺花茵于庭中,揖让班坐。坐中设犀角酒搏、象牙勺、绿罽、花觯、白琉璃盏、醪醴馨香,远闻空际。女郎谈谑歌咏,音词清婉。一女郎为明府,一女郎为录事。

明府女郎举觞浇酒曰:“愿三姨婆寿等果山,六姨姨与三姨婆寿等,刘姨夫得泰山府君纠判官,翘翘小娘子嫁得诸余国太子,溢奴便作诸余国宰相,某三四女伴总嫁得地府司文舍人,不然嫁得平等王郎君六郎子、七郎子,则平生素望足矣。”

一时皆笑曰:“须与蔡家娘子赏口。”翘翘时为录事,独下一筹,罚蔡家娘子曰:“刘姨父才貌温茂,何故不与他五道主使,空称纠判官?怕六姨不欢,请吃一盏。”蔡家娘子即持杯曰:“诚知被罚,直缘刘姨夫年老眼暗,恐看五道黄纸文书不得,误大神伯公事,饮亦何伤。”于是众女郎皆笑倒。

又一女郎起传口令,仍抽一翠簪,急说,须传翠簪,翠簪过,令不通即罚。令曰:“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老”传说数巡,因令紫绥下坐,使说令。紫绥素吃诵,令至,但称鸾老鸾老。女郎皆笑曰:“昔贺若弼弄长孙鸾侍郎,以其年老口吃,又无发,故造此令。”

在酒筵中行酒令是一个颇为讲究的活动,酒具精美,环境怡人是最基本的前期准备。以上行酒令时,以明府女郎举起酒杯,说了一大段吉祥话作为开场。后来翘翘作为录事,罚酒蔡娘子。翘翘善于言辞,虽然是罚酒蔡娘子,但是翘翘言语之间并不得罪人,吹捧诙谐的话自她口中说出使人极为受用。

整个气氛都是行云流水,并不见因人罚酒而尴尬。蔡娘子自身也是反应过人,满口圆滑的谐语,喝下了罚酒。之后酒令开始,行的酒令类似于现今的绕口令,考验参与者的反应能力与口齿清晰度。行酒令过程中,不乏有趣的事情,即便说绕口令出错,也能博众一笑。

此时为了避免出错者尴尬,明府与录事自然会出来调节一下气氛,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从中也可看出唐代女性之间的宴饮娱乐方式,行酒令并非男子专利,也并非只有饮妓作为录事,男子可以参与,女子同样能够参与。

2、

骰盘通俗的讲类似于现今的骰子,但并不全然相同。现今的骰子也是经过多年发展才成为六面六点。在唐代时行律令颇为高雅,有些许耗脑,对参与者的个人素质要求也比较高。虽说较为流行,但是并不适宜于所有的玩家。

而骰子就不同了,抛出之后完全凭运气,推动饮酒活动到达一个气氛高峰。《杨太真外传》中就记载了唐玄宗与杨玉环玩骰子的一个场景,“上与妃采戏,将北,唯重四转败为剩。连叱之,骰子宛转而成重四,遂命高力士赐绯,风俗因而不易”。

虽然此段并未提及贵妃与唐玄宗掷骰子的过程中有饮酒,但是掷骰子的玩法却借此事传播开来,发展成喝酒时的一种游戏。由此见得,杨贵妃对骰盘的发扬是做了一些贡献的。

骰子在民间流行起来后,受到了社会群体的广泛欢迎,其中不乏女性,《太平广记》中就有记载女子饮酒抛掷骰子的一个事例:

饮将酣,兰翘命散子,谓二女曰:“今夕佳宾相会,须有匹偶,请掷骰子,遇采强者,得荐枕席。”乃遍掷,云容采胜。翘遂命薛郎近云容姊坐,又持双杯而献曰:“真所谓合矣!”昭拜谢之。遂问:“夫人何许人?何以至此?”容曰:“某乃开元中杨贵妃之侍儿也。”

三位女子同席而饮,被薛昭偶遇,于是四人共饮,喝的十分欢快。开始时女子们用精致的犀牛角杯子盛着酒,说了很多好听的祝酒词。巡酒几波过后,单纯喝酒不免无趣,于是有人提出了掷骰子的活动。伴以与席中女子共赴良宵的彩头,使这场掷般子的游戏变得更具有吸引力。此中三位女子曾经皆为杨贵妃侍女,不禁想到之前的杨贵妃与唐玄宗掷骰子的故事。

3、

抛打也是酒令中的一种,是继酒令与骰盘之后出现的一种新颖的酒令玩法。当抛打开始时,参与者会巡回的传递一些令物。巡回结束时会有一些游戏,来决定饮酒的方式。抛打活动必须借用工具,常见的工具是酒杯和花束。《冥音录》中提及了喝酒时进行的抛打游戏,“《槲林叹》《红窗影》等、每宴饮,即飞球舞盏,为佐酒长夜之欢。”

其中采取的抛打工具就是酒杯,以此巡回抛打的方式来烘托酒筵气氛。《太平广记》卷二八六《张和》中有“主人延于中堂,珠玑绣,罗列满目。具陆海珍膳,命酌。进妓交鬟撩鬓,缥然神仙,其舞杯闪球之令,悉新而多思。”

唐德宗初贞元年,张和参加酒筵。酒筵丰盛,装扮华美,还有盛装打扮的妓女陪酒。酒筵中行了闪球之令,即行抛球酒令,这种酒令在当时的张和看来自然十分新颖有趣。

唐代诗人李宣古也在参加酒筵中观摩了酒纠崔云娘带领诸客行抛打令的场景,并且有感而发作出了《咏崔云娘》:“何事最堪悲,云娘只首奇。瘦拳抛令急,长啸出歌迟。”

行抛打令的时候是要传物的,所以会有抛令急的现象,否则抛打的物品砸在自己手中就要被惩罚,或者罚酒或者其他措施不尽然。而此诗作之中的抛打令是伴随着歌声的,歌声停止抛打亦停止。

《杜司空席上赋》同样为李宣古所作,但描述的却是在杜司空的酒筵上女子参与共行抛打时的一个状况。“能歌姹女颜如玉,解引萧郎眼似刀。争奈夜深抛耍令,舞来挼去使人劳。”

夜己深,参加酒筵佐酒的美貌女子们却在行抛打令,诸客饮酒作乐,女子行令表演,场景好不热闹。抛打活动中的巡回物品被人们揉搓把弄,仿佛佐酒女子们的命运一般。即使她们很疲惫,也不能佛了主人们的兴致,只能在灯红酒绿之中谈笑风生,玩耍戏闹。

来稿/菀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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