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在中国历史绵延一百六十多年,既是一段大分裂期,也是一段民族大融合期,和南方的汉人王朝相对,北方中原,大多是由汉人俗称的「胡人」民族纷纷踏上政治舞台,北方的鲜卑、匈奴等民族,其人文风情和汉人迥异,这种不同表现在关键的政治人物身上,对历史的进程和走向均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隋朝的开国皇后独孤伽罗,就是这样一位传奇女性,她和隋文帝忠贞不渝的帝后婚姻和共同开创隋朝基业的故事被后人津津乐道,广为传颂,若不是紧随其后出现了武则天这样的千古女帝实在是太过耀眼,独孤皇后的光芒其实也不遑多让。
独孤皇后画像
独孤伽罗出身于西魏政权时匈奴贵族家庭,其父历经西魏、北周两个政权,位极人臣,却又很快在政治斗争中家破人亡,好在独孤伽罗早已嫁给同是北周贵族的杨坚,幸免于家难。这桩婚姻是独孤伽罗重要的人生节点,从此,夫妇二人不仅恩爱终生,养儿育女,最重要的是在残酷诡谲的政治权力场中经历了一次次的磨难和惊变,终于终结了北周政权,开创了隋朝的江山。
称帝那一年杨坚40岁,独孤伽罗37岁,两年前,坐在皇位上的是北周宣帝,他残暴变态,却是杨家的女婿,杨坚贵为国丈,但终日惴惴不安,杨家在隐忍和恐惧中熬过了两年,宣帝死了,杨家夫妇废掉了小皇帝(自己的外孙),站上了历史舞台的中央,家庭的夫妇成为了国家的帝后。
独孤伽罗有游牧民族的基因,不受汉人礼法束缚,英气飒爽、独立自主、敢言敢为、敢爱敢恨、当仁不让,果断决绝,极富鲜明个性,又在长年斗争中培养出高明的政治手腕和判断力,她当然不满足于只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理所当然的把隋朝天下当作自己和杨坚共同的事业,她和杨坚一同上朝,一同处理朝政,杨坚在政治上对她言听计从,更加在感情上长期保持一夫一妻制,直至独孤后去世。
隋文帝杨坚画像
隋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的恩爱美名是流传后世的,历史上唯二的一对(另一对是明孝宗和张皇后)。这种恩爱必然伴随着恩宠,《隋书》说:「后每与上言及政事,往往意合,宫中称为二圣」——这是不是很熟悉的场景?60年后,唐高宗和武则天的「二圣临朝」几乎就是同样的翻版。可见,独孤后对隋文帝的影响力是深远而伴随终生的,这在中国历史上很罕见,大胆的猜想,假如是杨坚先独孤后而死,可能独孤伽罗就早一步成为武则天了。
当然,历史上的独孤后偏偏先杨坚而死,享年五十八岁,她死后,杨坚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两年后也跟着去了(当然,隋文帝的死很离奇,是另一段公案)。独孤后虽死,她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却以另一种方式才刚刚开始。
事情的源头在于历史上重演无数次的皇子夺权,但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独孤后。独孤后留下了母仪天下的美名,但真实的她其实也有善妒、专横、严苛、自我的一面,而且心胸的狭隘实实在在影响到了处理朝政和人事,尤其是介入了皇子之争,实为人生败笔。
影视剧中的独孤皇后
独孤后的刁悍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年少时的人生巨变留下的心理阴影,即便在有多所美化文饰的历史记载中,也能常常看到她的刁悍事迹:
其一:独孤后和杨坚号称简朴节约,有一次大权臣杨素负责监造宫殿,为了拍马屁,极尽奢华,又死了不少工人,杨坚本来大为震怒,埋怨杨素为他惹了民怨,没想到独孤后很喜欢这座宫殿,杨坚就马上转变了态度,还赏赐了杨素;
其二:杨坚晚年也曾出轨一宫女,独孤后得知后大怒,派人杀了宫女,杨坚气坏了,骑着马离家出走,宰相高颎拦住苦劝,说:「陛下怎么能因一妇人而轻天下?」帝后和好后,独孤后记恨高颎说她是「一妇人」,多次在杨坚面前说高颎坏话,终于把高颎给免了职;
其三:太子性格温和,但帝后不知为什么特别不喜欢他,正好二子杨广最会矫饰讨巧,笑里藏刀。独孤后新生偏爱,就专门派人监视太子,找出太子的一点瑕疵和过错,对杨坚吹耳边风,又联络权臣怂恿换立太子,终于把立了二十年的太子废掉,此举动摇了隋朝的政治伦常和权力平衡,埋下了灭亡的隐患。果然,之后继位的隋炀帝杨广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暴君,直接葬送了隋朝的天下。
隋炀帝杨广画像
纵观独孤皇后的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她虽然未能和武则天等量齐观,但论道对隋朝的政治影响,对中国的历史影响,其实并不在武皇之下,只是历史千百年来任人打扮,在大众传播的层面,竟然仅仅包装成一个坚毅、聪慧、独立、自强的女性形象,她对爱情忠贞不渝、严守一夫一妻制度、对生活有严格的俭朴标准,终于成为了帝王皇后的道德典范而享誉后世? 这实在是只看到了「独孤天下」冰山的八分之一!
影视剧中的独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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