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诗词歌赋,最好的是哪一首?

这是某问答上的题目。本来呢,“最好”“最坏”,个人色彩太过强烈,我是不回答这类问题的。好与坏,又没有长度、体积、重量,当年秦始皇统一都没有界定衡量标准,我怎能判定?不过说到《红楼梦》中的诗词歌赋,我就忍不住想说两句。

单说诗词,我喜欢的是盛唐气象,到了宋朝,就偏爱豪放一路。《红楼梦》里的诗词歌赋,其实并不是我那杯茶。

《红楼梦》里的诗词歌赋,包括抽的签语、作的谜语,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预示人物命运与故事情节的,比如太虚幼境的判词判曲,抽的花签。另一类是作品中人物的创作,比如菊花诗、海棠诗、《葬花吟》、《芙蓉女儿诔》等等。当然,人物创作的作品,也往往预示着人物的命运,但总有一些切合场景的成分。比如清高超逸、目下无尘的林黛玉,在元春省亲时写诗,也难免会有“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这样粉饰的词句。

预言性质的诗词不说了,单说说作品中人物的创作。两次起诗社,留下大量作品,包括菊花诗、海棠诗、梅花诗、咏絮词、桃花诗、咏雪联句、赏月联句等等,各有特色,水平高下不一。但真正水平高的,我认为,恰好不是诗社活动中的作品,而是《葬花吟》《秋窗风雨词》《芙蓉女儿诔》几首。而诗社活动中,又以黛玉的《桃花行》较好。其他作品,由于篇幅与韵脚的各种限制,往往有句无篇,因词害意。

黛玉教香菱作诗,推崇“不以词害意”,与宝玉的“最不喜限韵”,虽然高下有别,却是内在相通。什么叫知己?就在文学上也有共鸣,这才是知己呢。

我整体上不是特别喜欢《红楼梦》中的诗词,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题材范围太窄。这当然不能怪作者,这些公子小姐们,生活的范围就是一个大观园,关注的无非是风花雪月。宝琴曾经游山玩水,就被众人艳慕。而她一旦融入大观园的生活,从前的见闻积累用尽,自己也就江郎才尽了。在填柳絮词的时候,从前名嘈一时的才女竟然落第。

生活范围的狭窄,决定了创作题材的狭窄。大观园中诸人的最大突破,也仅仅限于追求恋爱自由、追求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追求管理家务的权力,对男权社会进行某一方面的、有限度的挑战。她们不可能写出雄浑壮阔的边塞诗。就连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诗句的欣赏,也必须结合“我们那年上京来”偶然看到的风景来体会。

唯一突破了生活局限的,是宝钗的螃蟹诗。“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不再写眼前“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生活,而有了“讽刺世人”的“大意”,算是对大观园诗社题材的一个突破。

在我看来,宝钗这首诗,水平未见得有多高。之所以能够得到众人称赏,连一向推崇黛玉不遗余力的宝玉,也盛赞其“写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主要是由于这首诗在题材上的突破。

​题材上突破了,水平有限;水平高的,题材太过局限。这就是《红楼梦》诗词歌赋的最大遗憾。据说曹雪芹在《红楼梦》之外,可以证实的诗作仅有两句。这不免给中国古典文学留下又一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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