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成都市在户籍上搞出了“大动作”,即计划到2012年实现成都全域内城乡统一户籍,以彻底改变城乡二元结构。此举被普遍认为是目前“中国最彻底的户籍改革方案”。有兴趣的话各位可以去查一查，现在结果是怎么样的？

户籍,无疑是横亘在中国城乡的一大屏障。故此,当成都市大胆推出这一改革举措时,所带给外界的冲击,大有石破天惊之效。

成都此次户改,在住房保障、社会保险、就业、政治权利和民主管理权利等方面强调了城乡平等,突破了曾经阻碍“户改”前进的“硬骨头”。应该说,成都地方官的魄力是令人钦佩的。在这种制度设计下,未来的成都,户籍回归到了管理人口信息的本来面目,城镇居民和农木村居民自由迁徙不再受限制;最重要的是,城乡实行统一的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体系,“农村人”将享有与“城里人”平等的地位和社会服务与福利。可以说,这是中国社会政治领域的可喜探索。在为这种大胆改革叫好的同时,冷静之余,我们又为之捏一把汗:在现实的条件下,这样的改革愿景是否能真正实施与实现?

最基本、最直接的问题是,成都是否能承担起这一改革的成本。成都是我国西部重要的中心城市,但不可否认,与东部城市比,特别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这些城市比,成都的经济实力还难望项背。要让大量农民进城,或者实现城乡居民平等享受各项基本公共服务,首先需要政府投入庞大的资金来解决。据悉,在户改方案制订时有估算,一个农民大概15万元,成都500万农民就要7500亿元;而2009年成都市财政收入为387.5亿元,政府不吃不喝也要20年。显然,这样庞大的改革成本单靠政府投入,远远不够。

政府的财力能否吃得消是一个方面,最需要看到的是,如果大量农村人口进入城市,城市的各类资源是否能承载得起。

也许,一些保险和社会服务方面的支出,可以把控,也可以由低向高、由单项向多项逐步健全,但一些“大头”项目却不可不说是充满了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是就业问题。农民原来在农村时,有土地上的收入,还有些副业进项,基本上可以维持生计。但是,到了城市,如果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会出现生计问题,甚至带来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或者大大增加政府的救助支出。

二是住房问题。目前农村的农民基本都有住房,很少需要进入政府的保障体系但户改以后,实行城乡统一的住房保障体系,究竟会有多少农民进入城镇,从而产生保障房需求?这种政府要增加的保障房建设成本,绝不是小数,必须有充分的估计。

三是教育问题,也是最为人们关注的问题。原来农家子弟大多在附近就读,户改后,“统一户籍按居住地就近人学”,城市的教育资源是否能满足这种突然膨胀的需求?特别是大量学生要求涌向名校而导致教育资源紧张怎么办?事实上,户改计划一出炉,就引{发了学生家长们的大讨论。按规划,成都市2011年将全面实行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按户籍所在地就近入学、公平就学,一旦实现了成都全域内自由迁徙,意味着农村居民在城市租房就可落户市区,享受就近入学的待遇,因此家长们纷纷担心,城区名校可能会越来越挤,学位越来越紧张。据称,成都中心城区的教育承载力明显不足。今年8月,成都市大部分小学门口,家长们彻夜排队等候报名,更有家长因孩子没有分配到省实验中学,到教育部门“抗议”。

可以想见,这种“最彻底的户籍改革”推进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远远不是就业、住房和教育这几项,而这些问题又相互交织,还会产生新的问题。事实上,在方案征求意见的过程中,成都下辖区县和成都市各个相关局委办如教育、卫生、社会保障等部门,就真切地感觉到压力之大,不过看起来官员们只能“顶页着压力上”了。不可否认,成都今天出台的户改新政,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演进,在当政者看来,是有充分的铺垫和十足把握的,但是我们们]还是感到,这种变革显得有点急躁,如果实施起来有困难,不但会给政府带来相当沉重的包袱,甚至还可能引发新的社会问题与社会矛盾。这不是没有先例。2001年郑州户改日时,因为完全放开户籍限制,结果导致人口迅速膨胀,引发交通、教育等公共资源急剧紧张,最后不得不紧急叫停成为了户改失败的典型案例。

当然,由于成都在农村全面实施了产权改革,将土地承包经营权、林地使用权和宅基地为村民确权颁证,户改方案出台后,时下有了财产的农民不会轻易放弃财产进城,城市的生活成本也将使农民审慎对待进城,但是谁又能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农民观念的改变,农民及其子弟会经得住城市的诱惑而不大量进城呢?不管怎么说,在城乡统筹改革步人深水区的时刻,成都户改的方向肯定是对的。关键是细节、管理上如何落实与操作,并需要更多的政策支持与社会各方的宽容。

因为,纷繁的户改背后,所要触及的改革更为深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