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代,除朱元璋和朱棣父子外,后续之君多昏庸无道,无所作为。是以此后历朝,宦官横行,奸臣当道。宦官者,有王振、汪直、刘瑾和魏忠贤之属,而奸臣则以严嵩居首,多如牛毛。今以严嵩为例,且究其因。
大明时值世宗朱厚熄当国。此君可谓沉迷道教、好长生不老之术的奇葩。严嵩先以拼命讨好同礼部尚书夏言而步步高升。当夏言因反对世宗沉迷道教而失宠时,严嵩已经进入世宗皇帝视野并能够趁机攻击之,并怂恿世宗罢黜并借机杀害夏言等忠臣。后严嵩出任内阁首辅,从此擅专朝政达二十年之久。
史载明世宗崇道斋醮追求长生。严嵩为媚上而倾尽国库。据说单是营建斋宫秘殿就曾使役工匠数万人。时明王朝太仓岁入仅二百万两,而斋宫秘殿岁费竟至二三百万。进行斋醮祷祀,需要撰写青词。严嵩因善写青词而得宠。时满朝文武,非嵩之青词而无当帝意者,因此当时朝野对其有“青词宰相”之讽。严嵩担任首辅后,为撰写青词,常常废寝忘食;更有甚者,庚戌之变,当俺答兵包围北京,并在城郊大肆杀掠之时,其以首宰之身,竟还在专心致志地大写青词。特别当左谕德赵贞吉提出抗敌之策,在奉敕谕军之前去谒见严嵩时,嵩竟以撰青词辞而不予接见。后严嵩年老,更提拔其子严世蕃协助掌权,严世蕃成为工部侍郎。严世蕃收买世宗左右宦官,把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饮食、一举一动都汇报严世蕃。一时间大臣们称其父子为“大丞相”与“小丞相”。有大臣甚至讥称“皇上不能没有严嵩,严嵩不能没有儿子”。
严嵩父子权倾天下二十年,天下怨恨。严世蕃狂妄至极,甚至在家中宝库内大笑说:“朝廷无我富!”众多大臣加以弹劾,皆赖世宗包庇。在严嵩把持下,世宗一朝“政以贿成,官以赂授”。每一开选,视官之高下而估价其值,及遇升迁,则视缺之美恶而上下其价。如七品州判,售银三百两,六品通判售银五百两;刑部主事项治元,用银一万三千就可转任吏部稽勋主事,贡士潘鸿业用银二千二百两,就当上了临清知州。武官中则指挥售银三百两,都指挥七百两,夺职总兵官李凤鸣出银两千两,起补蓟州总兵,老废总兵官郭琮出银三千两,使督漕运。
1561年,吏部尚书吴鹏致仕,严嵩指使廷推其亲戚欧阳必进。世宗厌恶此人,见名单大怒,掷之于地。严嵩遂上密启,“谓必进实臣至亲,欲见其柄国,以慰老境”。世宗碍于情面,居然还答应了他。时人称其“与人主争强,王介甫不足道也”。
严嵩因道教而得逞其奸,其败亦因道士之乩。1562年,有山东道士蓝道行以善于扶乩闻名于燕京,大学生徐阶将蓝道行介绍给世宗,一日蓝道行在扶乩时称“今日有奸臣奏事”,刚好严嵩路过。世宗对严嵩父子日久生厌。最终在大学士徐玠等人的参劾下,先是严世蕃被判斩首,而严嵩亦被没收家产,削官还乡,无家可归。两年后病卒,终年八十七岁。其死之时,寄食于墓舍,既无棺木下葬,更无吊唁之人。
纵观历代,独有明一代,权奸辈出,虽然入《明史》者十五位,但见之于后世杂说野史者则多如牛毛。其如明洪武朝之胡惟庸、蓝玉,永乐朝之纪纲,正统朝之王振,天顺朝之石亨、石彪、曹吉祥、门达,成化朝之汪直、王越、陈钺、戴缙、李孜省,弘治朝之李广、杨鹏,正德朝之刘瑾、陆完、江彬、许泰、刘晖、钱宁、张忠、朱泰,嘉靖朝之陶仲文、严世蕃、丁汝夔、赵文华、鄢懋卿、罗龙文、仇鸾、陆炳,万历朝之庞保、刘戍,天启朝之魏忠贤、客氏、崔呈秀、田尔耕,崇祯朝之周延儒、杜勋等皆奸佞误国之徒。究其根源,因太祖开国之后,大杀功臣,大兴文字狱,后代之君亦常效其所为,常常廷辱大臣,视士人如草芥,是以天下正直士人往往退避三舍,隐于乡野;而无耻无道无德如严嵩之流,反投其所好,极尽钻营,以伪忠而行奸事,是以后世史家多把明朝之亡,归因于朝政混乱、群奸当道所造成的士民离心,诚不虚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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