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有这样一位少年英雄,他自幼便随父亲和老师参加反清复明的斗争;父、师先后失败,为国捐躯之后,他毫不畏惧,继续战斗,直至献出年轻的生命,死时年仅十七岁。他就是明末著名抗清将领、爱国诗人——夏完淳。
滔滔江水阔,万里独招魂
明崇祯十七年四月,清军开始大举入关,“闯王”李自成战败退走,清朝统治者进入北京。明朝凤阳总督马士英、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等于同年五月在南京拥立福王朱由崧称帝,年号弘光,建立了南明政权。南明政权由内阁大学士马士英和阉党余孽阮大铖等操纵,根本阻挡不了清军南下的铁蹄。清军长驱直人,相继占领了扬州、南京、镇江、苏州、杭州等地,沿途所至,生灵茶炭。不久之后,成立仅一年的南明政权就宣告覆之。固守扬州的抗清名将史可法也壮烈殉国。这时中国的民族矛盾迅速上升为主要矛盾,明朝军民残余的抗清势力此起彼伏,大批士大夫反抗异族统治的民族情绪极为高涨。而这里面少年夏完淳犹其让人佩服不已。十五岁时,夏完淳就和他父亲、老师陈子龙等与江南人民一起,勇敢地举起抗清复明的义旗。他们投奔吴志葵领导的水军,制定了恢复江南的大计:先收复苏州,再相机夺回杭州、南京,最终完成恢复明朝的大业。经过激烈的战斗,不幸失败。八月,松江也告陷落。清朝占领军闻听夏允彝的大名,希求允彝归顺他们,至少也能让他们见一见。但士可杀不可辱,夏允彝严词拒绝,投渊殉难。
国破家亡,君仇亲仇,并没有把少年完淳吓倒、压垮,相反,完淳更加坚定,义无反顾地走着他的抗清复国之路。
南明政权灭亡后,钱肃乐、张惶言等在绍兴拥鲁王朱以海以监国名义建立鲁王政权,黄道周、郑芝龙等在福州拥唐王朱聿键称帝。完淳曾和老师陈子龙、岳父钱旃三人歃血为盟,上书鲁王,鲁王任命陈子龙为兵部尚书,完淳为中书舍人。完淳参加了太湖义师领袖吴易领导的一支军队,任参谋职务,极受礼遇。
清兵渡江后,吴易与孙兆奎最早举义,并光复吴江,活捉了清朝县令,大败来犯的清军。兵败后孙兆奎被俘就义,吴易泅水幸免,于是收集溃兵败将,重整旗鼓。隆武二年(1646年)正月再破吴江,三月又在分湖重创清兵。夏完淳就在这时来到吴易军中,他谨遵父亲遗训,毁家饷军,满怀豪情壮志,很受将士们的欢迎和敬重。而且,吴易是一位非常之士,他很赏识完淳,视为国士,礼若贵宾;完淳也很尊重他,奉以为师,与他结成了非同寻常的师生之谊、战友之情。
这在文学神童夏完淳的诗歌中就有很动人的表现:
知己功名尽,伤心叩九阍。
余光留日月,遗恨满乾坤。
湖海门生谊,荆榛国士恩。
滔滔江水阔,万里独招魂。
——《哭吴都督》之三
四月,完淳随吴易军参加了攻克海盐的战役,但被清军击溃,终告失败。吴易又谋划东山再起,不幸被出卖而遇害。完淳后来曾作有《吴江夜哭》悼念他。
清顺治四年四月,松江提督吴胜兆转变立场,起兵抗清。陈子龙参与密谋,事发失败,吴胜兆被害。陈子龙沉水殉国,死后仍被清军碎尸。两个月后,夏完淳上表鲁王,并与江南孝廉顾咸正、进士刘曙等四十三人,联名奏疏鲁王,准备举义,不幸因谢尧文通海事泄,在松华亭家中被捕。
完淳被捕后,被囚南京狱中。当时总督军务的大汉奸洪承畴亲自审讯,他看完淳年幼,就想软化完淳,让完淳归顺清朝。
洪承畴说:“你一个小孩子,又知道什么呢?要不是有人指使,你怎么可能加入叛兵行列,反抗大清皇帝呢?正因为你误听妖人蛊惑,误陷贼寇,我给你指一条生路,只要你归顺清朝,我保证你有高官做,有很多钱花!”说完,他自以为得计,笑眯眯地看着完淳。
其实,完淳早就认出了这位大叛徒。但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对洪承畴说:“我常听说亨九先生(洪承畴号亨九)这位本朝人杰的事迹,崇祯十四年他率领八位总兵,十三万人马,与清兵在松山(今辽宁锦州南)大决战,血染征袍,力竭而死。先帝崇祯十分悲痛。他的事迹感动了天下人。我虽然年幼,确也非常钦服他的忠烈;而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御侮图存,杀身报国,我得向他学习,当仁不让!”
听了完淳的冷嘲热讽,这位大汉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神色愕然,尴尬之极。他的手下人立即告诉完淳上面坐的就是洪承畴大人,完淳正视着洪承畴,随即冷笑道:“亨九先生死于松山之战已很长时间,天下又有谁人不知道呢?先帝崇祯曾经为他御祭七坛,亲临祭坛,泪流满面,群臣也痛哭失声。”又用手指点洪承畴,跃起痛骂:“你这个无耻清狗,竟敢盗用他的大名,污辱洪大人在天忠魂,真真无耻之尤!”大汉奸洪承畴神色沮丧,无言以对。
据传说,完淳被囚至南京后,曾慷慨申言:“天下岂有畏刀避剑,贪生怕死之夏完淳?我今天能够归骨于太祖高皇帝陵地,也可以千载无恨的了!”可见完淳早就做好殉难的准备,所以自被捕囚禁南京至被害的两个多月期间,始终表现了不屈不挠、英勇无畏的气概。“谈笔如平生,作新声乐府数十阕。临刑,意气扬扬”,谈笔风生,一如平时!
洪承畴毫无办法,知道完淳不会投顺清朝,终于在顺治四年九月十九日将完淳斩于南京西市。这一天,日月无光,黑云压城。古老的南京城将永远记住这一个悲惨的日子:九月十九日!这一天一个闪耀着勇敢和智慧之光的年轻的生命,壮烈的牺牲在一个一度拒降、但最终还是苟且偷生,并为清朝统治者征服中原立了汗马功劳的大汉奸洪承畴之手!
和完淳一同就义的还有他的岳父钱旃。临刑前,钱旃回头看见完淳,爱怜地说:“完淳,你还小,为什么也非死不可呢?”完淳微微一笑从容说道:“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丈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相期太薄呢?”
得失评鉴:
若论历史上的少年英雄,夏完淳当属第一,其人不仅能文能武,且正气浩然,能慷慨赴义而无丝毫畏惧,在与“大汉奸”洪承畴的对抗中,他明里大赞亨九先生(洪承畴)如何如何了得,是大明朝的忠贞义士,而对眼前的洪总督却是无尽的朝笑、讽刺与怒骂。洪承畴本以为小孩子心智未开,容易对付,不了却吃了这么一个大闷亏,真是辩也不好,不辩也不好,一切早已准备好的劝降之词这时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也难怪他会垂头丧气,神色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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