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五星好评皇帝,掀起全民学习热潮,却是汉末乱世罪魁祸首

公元26年,刘秀称帝的第二年,就重新设置了太傅,并让一位名儒担当此职。

这并不因为他有多爱儒生,而是想加强对儒生的控制。他很明白,自西汉宣帝、元帝之后,儒家知识分子群体已然掌握了对国家政权合法性—“道统”的解释权,而自己获取的仅仅是国家机器—“治统”,“治统”必须获得“道统”的认可,才能够获取合法性,进而绵延传承后世。

为了收拢知识分子,刘秀选择了谶纬之学。与其他儒学派别不同,谈论怪力乱神的谶纬之学对社会的批判性严重降低,朝廷正好可以借其为自己的“治统”正名,同时也少了许多知识分子借抨击时政而捣乱的忧虑。

刘秀本人的学术造诣相当有限,他对儒学的热爱也与学术无关,而是热衷于用谶纬搞迷信。在确定重要官职的人选上,他往往依据的就是谶文。王梁和孙咸只因与谶言里的人名相吻合,就被他破格提拔,做了大官。他在行军打仗的间隙,也热爱阅读河图洛书之类算命卜卦的鬼神之书。对敢非议谶纬的臣下,则一律严厉处罚,或长期不加重用。

大儒郑兴与他谈论关于郊祀的事时,刘秀问:“用谶纬来决定用哪套方案好不好?”郑兴回答:“臣不为谶。”刘秀当场翻脸,逼问郑兴:“你不为谶,难不成你是反对谶?!”郑兴不得不诚惶诚恐地再三解释:“臣只是没有学会谶纬之术,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郑兴最终仍然因为不懂谶纬而未获重用。

刘秀利用皇权,竭尽全力向社会各个阶层灌输谶纬知识,维护谶纬的政治地位。这直接导致谶纬在东汉初年的普及,并在社会中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准备了30年,到了公元56年,刘秀终于下诏,“宣布图谶于天下”。此后,以河图洛书为首的81篇谶纬经典取得了近乎国教的地位,朝廷也由此彻底垄断了对谶纬的解释权,并严厉控制任何私造谶纬的行为。刘秀对思想领域的统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刘秀仍然不能放心。他又大力兴建太学、优待学者、修订典籍,同时推崇私学。效果似乎非常显著:到了东汉后期,每万人中即有太学生六人,社会上还出现了大批几代人专门攻研一部经书的士大夫家族,即便到了汉末乱世,民众颠沛流离,讲授《左传》的颍容避难荆州,竟还能“聚徒千余人”。

整个社会看起来处于一种全民爱学习的良好气氛之中。但是,因为这是以学习被迷信化了的谶纬儒学为前提的,无论官学还是私学,都以教授毫无价值的迷信内容为主,所以,培养出来的大部分人才,都无法成为真正的“儒家知识分子”,甚至只能被称作“方士”。

更可怕的是,到了东汉中后期,许多学者已然演变成为有权威的“学阀”,希声附光者日益增多。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之所以株连如此之广,正是因为朝廷和宦官集团所面对的是一个个的学阀集团,而不像西汉时期,面对的是一个个具体的儒家知识分子,易于铲除。这种情势,决定了朝廷和宦官不得不对学阀集团采取株连政策,由此也就造就了党锢之祸,即东汉灭亡的伏笔。

当乱世到来时,“学阀”终于演变成了军阀。最众所周知的例子就是袁绍。他的七世祖以学《易经》起家,西汉时为太子舍人,学术传于其孙,其孙举孝廉,做过郡太守、司空、司徒。此后,袁家子孙均为东汉显官。袁绍本人也曾担任司隶校尉。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到了董卓之乱,袁氏家族旧有的学阀资源,便成为其蜕变为军阀的最重要的凭藉。

刘秀为了给自己的“治统”增加合法性,选择了一条诡异的道路,最后虽然成功收服了“道统”,却给自己的子孙种下了亡国之因,也给后世的政治游戏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成为中国传统政治中永肃不清的流毒。

发表评论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相关文章

推荐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