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的赤壁乌林之战,是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此战中有个问题,千百年来始终令人难以理解:曹操这位杰出的军事家、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为什么会以优势的军力败北,而兵力单薄的孙刘联军却以少胜多,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呢?或许应归结为四个字,那就是“骄兵必败”。
纵观曹操赤壁乌林战前的军事生涯,兖州打败青州黄巾、尔后破袁术、征陶谦、三伐召布以及官渡大战与北征乌丸等等战役,多数是以少取胜,唯有吕布的下邳包围之战例外。
当时曹操具优势兵力,但并没有导致骄兵,原因是他立脚未稳,不敢懈怠,在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之后,根据情况变化,并不拘泥于兵法。其时吕布部众军心动摇,士无斗志,认为不需以十倍兵力包围,只用两倍兵力就足够了,照此部署,固然打了漂亮的歼灭战。可见,兵众并不必然导致骄兵,如果主观上虚心用兵,还能稳操胜算,下邳之战就是一例。
兵众则骄,多数取决于统帅主观上的盲目乐观,当然造成将帅头脑膨胀的原因与兵众于敌的客观优势是分不开的。在这里,兵众既能提供了胜利的条件,也能转化为失败的因素。
赤壁乌林之战同样是优势兵力,结果却与下邳之战完全不一样,究其原因,正是曹操主观上意骄气得所致。
吞吴以并荆作为先声,这是曹操与谋士们共同决策的。郭嘉于北定中原之日,就向曹操提出应先平定荆州。不能不说这是正确的战略抉择,当时辽东还有公孙氏势力,关中有马腾、韩遂,汉中有张鲁,巴蜀有刘璋,荆州有刘表,吴会有孙权,在众多割据势力之中对谁下手,曹操手下的谋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郭嘉力排众议,提出定荆作为统一南方的突破口,是符合军事行动规律的。荀彧也对此表示赞同,郭嘉的建议最终得到曹操采纳。
曹操原先是经过周密策划、认真对待刘表的,但不料刘表在他定荆之前突然病故,刘琮举州投降,曹操轻而易举地占有了长江中游的战略要地。
比起以往的战役大都经过拼死的搏斗而得,这次可算是和平的进军了。虽然兵不血刃是军事史上的上乘杰作,但如不正确对待,也会助长麻痹轻敌的失误。曹操平定荆州就有这样的教训,他一举收降了刘表的马、步、水军八万余人,获得了大量的军用物资,特别是追踪刘备,大获全胜。曹操面对如此轻易得手的胜利果实,不禁有点飘飘然起来,以致在进军江东时缺乏必要的思想准备。
雄据江东的孙权,已历三世,国富民强,又有长江作为天险,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优势。特别是孙权英气盖世、雄心勃勃,很想有一番作为。当曹操统一北方后,孙权及其手下认为曹军必来夺取荆、吴,为巩固江东的城守,拟攻刘表,夺取荆州作为屏障。
不料曹操先声夺人,出奇制胜,然后又唾手而得,既然荆州未能入据,那么全力以赴以保江东乃势在必行,故在孙刘结盟之前,早已派遣周瑜进驻都阳,操练水军,以防不测。
曹操南征的战略分为两步,第一步占领荆州,第二步征服江东,其实这两步是可以分开进行的,不一定非毕其功于一役不可。但由于荆州之得过于轻而易举,滋长了他速胜的急躁心理。
对此,曹操的谋士早有异议,如智囊贾诩就曾诤谏曹操,劝他暂时先抚安百姓,然后江东可以不战而胜。遗憾的是曹操拒不采纳。
贾诩提出以退为进的策略,也是充分看到“今收汉南,威名远著,军势既大方”这一军事优势的,他与曹操不同的是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抚定荆州士庶,巩固江、汉基地,稳扎稳打,江东指日可待。
曹操这时几乎到了迷信兵多必胜的程度,他致书孙权,宣称自己拥有八十万大军,准备与孙权“会猎于吴”。他的用意无外乎是警告孙权,要么学刘琮一样束手就擒,要么待曹军进入吴境以兵戎相见,一派咄咄逼人的架势,大有吞吴在即的骄气凌人之感。
其实,这是虚声恫吓。曹操初起仅有众数百,扩大至数千,几经挫折,至公元14年曹军“能战之士,不下万人”,公元20年官渡战前,曹操仍“兵不满万”。公元20年黑山军“张燕率其众十余万降”,至此曹军始有较大发展。及至战败袁绍父子,收降“带甲十万”之众,兵力总数增至二十余万人,但历次作战阵亡为数也不少,实际人数顶多只有二十万人。
曹操南征不会倾巢而出,因为北方尚未平安,关西又有马腾、韩遂作梗,均需留兵防范后方基地。如从总兵力二十万众之中,选征十五六万已是较高的估计了,加上荆州降众七八万人,合计二十万稍多一点,哪来“八十万众”?
对此,周瑜已有中肯的估计,而且作了颇有说服力的分析,认为取决战争的胜利决非纯凭兵力之众,诸葛亮也有同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但作为军事家的曹操却置其他不利条件于不顾,居然轻信黄盖诈降,素以老谋深算著称的曹操如此容易上钩,岂非咄咄怪事,此非他,惑于兵众自误也。
当然,曹操也不会很容易上当的,他曾怀疑对方有“诈”,最终还是信实,无以故?黄盖此信必是在周瑜授意之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书就的,他们知操所短,就尽量夸大曹军具有“百万之众”的优势,投操所好,以“众寡不敌”为辞,而曹操正陶醉于兵多必胜的错误军事思想之中,故能轻易误中圈套,蒙受乌林火攻失败之耻,“骄兵必败”这不是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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