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王国维的名士风范

我最仰慕的国学大师!

1927年,一位国学大师离我们而去,他自沉于颐和园内昆明湖中,了却了他的凡尘事,留给后人无尽悲伤。他就是王国维。

伯希和这样说过:“中国近代之世界学者,惟王国维及陈(陈垣)先生两人。”胡适也有过类似的言论:“南方史学勤苦而太信古,北方史学能疑古而学问太简陋......能够融南北之长而去其短者,首推王国维与陈垣。”王国维一去,国学少了半壁江山。

他的人生三种境界,点醒了多少人: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人间词话》

他的“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理论,将千古诗文分析个透彻。他说作诗无外乎“以我观物”、“以物观物”: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人间词话》

他不只对国学有深刻的认识,对于读书也有自己体会:

读书的三重境界,符合古学的小学,大学的通义。

古人治学讲究“厚积薄发”,所以第一阶段,重点在于“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看,要博览;其次的阶段就是要思考,论语中讲“学而不思则罔”。看了那么多东西,就会互相比较,和自己的经历比较,就有所得,就外显“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然而,最终的成就要返璞归真,也是大学中说的“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也是老子中的“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学习的最后是体悟自然的规律,顺应于这个规律“随心所欲不逾矩”。

初能望文生义,死记硬背,可小成。

进能变通运用,能说会道,有一得。

终能深入浅出,知行合一,方大就。——《读书的三重境界》

王国维的诗评写得太好,以至于很多人忽略了他本身也是一个词人。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蝶恋花》

世间最可悲的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偏偏岁月无情,朱颜易逝。

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玉楼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切记切记,“人无再少年。”

书成付与炉中火,了却人间是与非。——《书古书中故纸》

书成竟是要付之一炬,也许他要毁去的不是书,他更想把那些是是非非“付与炉中火”。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浣溪沙》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想要认清楚一件事,就必须跳到事外来看。可惜我们不是开了天眼,静看凡间的神,我们只是凡间人,是被看的那个。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采桑子》

只有经过大起大落,方能看透大喜大悲。

王国维说过一句话:“有境界自成高格。”这是他来评价那些诗词大家的话,今天,我更想把这句话送给他,王国维老先生自有一番大境界、高格调。

王国维遗书: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藁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移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于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

五月初二日父字

书,本身就是情趣,可爱。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书,立在架上,放在案头,摆在枕边,无往而不宜。好的版本尤其可喜。我对线装书有一分偏爱。吴稚晖先生曾主张把线装书一律丢在茅厕坑里,这偏激之言令人听了不大舒服。如果一定要丢在茅厕坑里,我丢洋装书,舍不得丢线装书。可惜现在线装书很少见了,就像穿长袍的人一样的稀罕。几十年前我搜求杜诗版本,看到古逸丛书影印宋版蔡孟弼《草堂诗笺》,真是爱玩不忍释手,想见原本之版面大,刻字精,其纸张墨色亦均属上选。在校勘上笺注上此书不见得有多少价值,可是这部书本身确是无上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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