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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西京 曹世忠

青松环绕，郁郁葱葱。一抔抔黄土堆成的坟墓，有一种庄严而肃穆的悲壮。“兄弟，哥哥来看你来了……”焦火君的墓前，有两个年过六旬的老人默默站着。面部严肃而虔诚，目光里滚动着点点泪花。

须臾，那位年龄稍大一点的把一瓶酒打开，倾泻在地上，说：“好兄弟，再敬你一杯酒。啥时，想哥了，托个梦，哥再来看你！

焦火君是谁？这两个老人又是谁？这事说来话长。

壮志未酬身先死

这两个老者，是焦火君生前的两个战友：康国利和闫公平，他们同在1977年1月入伍，有过平时多吃苦，战时少流血的豪言壮语，有过摸爬滚打一身泥土一身汗在练兵场上的经历。提起焦火君牺牲的经过，时隔四十年，两位老人依然记忆犹新。

1979年2月27日拂晓，尖刀排攻打七溪，在一片开阔地突然遇到敌人袭击，手榴弹、火箭筒、步枪、机枪从不同方向射来，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千钧一发！焦火君挺身而出，指挥尖刀排迅速隐蔽疏散，组织火力还击。他匍匐在一条稻田埂前，把枪的通条抽出来，顶着一顶帽子晃来晃去，吸引敌人的火力。眼看就要突破敌人的火力封锁线，一颗子弹从树丛里射出来，焦火君倒下了。那年，他二十四岁，长眠于异国的土地……说到这里，老人们又一次潸然泪下。

妹妹穿起绿军装

那阵子，电台广播里不时传来西南边境的老百姓被打死打伤，村子房屋被炸毁的新闻。焦火君恨得牙根直痒痒。他积极报名参军，谁知道竟然在入伍三年后牺牲了。噩耗传来，焦香芝彻夜难眠，哥哥对她的好，一桩桩一件件如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海展现。曾经相濡以沫的哥哥，如今却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了！

焦香芝在家里排老四，俩姐姐，焦火君是她唯一的哥哥。问起，一个女孩子家为何会产生当兵的念头时，她脸色涨得通红通红，几乎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概感觉自己的失态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哥哥牺牲了，换上谁都会扛起枪，上前线的。俺不过是摊上了这个机会。”

参军去！这个想法一说，就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说扛枪历来都是男人的事，一个小闺女家瞎掺乎个啥？决心已下，阻拦和反对，依然没有挡住焦香芝要参军的脚步。1979年5月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烽火连天的西南边陲，被分配到师医院。没有真刀真枪，不能上战场，咋完成哥哥的遗愿呢？焦香芝想不通，后来部队首长告诉她，做好医院里的工作，让前线的战士们更好地奋勇杀敌，同样也是继承哥哥遗志，只是岗位分工不同罢了。拨亮一盏灯，心中亮堂堂。从此以后，焦香芝干一行，爱一行，苦练业务技术。在部队三年，无论在卫训队，还是在师部医院，工作都走在前面，战地救助和军教导队手枪训练比赛成绩名列前茅，先后获得师政治部三次口头嘉奖，“五四青年”先进称号。1982年10月退伍，先是到米河，后来到小关，最后到市中医院药剂科，一干就是三十年。

焦香芝的同事说，不愧是当过兵的。就说那年抗击非典吧。这病传染性大，弄不好就把人的命给要了。那阵子，从外面进来好多好多的草药，都要医院里的药房配制。地方小，需要往楼上的空房里搬动。秀芝是干部，扛着六七十斤重的草药包，咚咚咚地就上了楼。你想，领导带了头，下属还有啥说？干呗……

焦香芝说，那些成绩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替它干啥？说句心里话，这么些年我的工作劲头足，就是常想着一句话，哥哥呀，妹妹不能辜负你的期望！

是伯伯和姑姑，把我的人生之灯点亮

焦火君牺牲、焦香芝参军时，他们的侄子焦帅博才刚记事。他回忆说，那是1997年，他刚记事，爸爸和姑姑把伯伯的魂灵接回老家。当他的遗像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爷爷奶奶姑姑爸爸妈妈都哭了。乡亲们也来了，说了不少称赞伯伯的话，大意是伯伯为国了立功，是个英雄……

从那时起，他就暗暗下决心，要继承伯伯的遗志。2011年征兵时，便报名到了安徽宿州武警部队当了一名武警……

转业后放着安排好的工作不干，先后到了无锡、苏州打工，风里来雨里去，还真学了一套本事。回来后，在郑州市瑞恒耐磨铸件厂工作，在厂里挑大梁跑业务。在工厂，一个熟悉焦帅博的人说，帅博刚来厂里时，确实是头三脚难踢。有一回，厂里等着用钱，可南京的一家公司就是不给货款，去一次他们财务科推辞说到下一星期，推了不知道多少回。来硬的，会把关系搞僵，那是下策。咋办？焦帅博每天就来到早早来到办公室，拖地板，抹桌子，把热水器里的水给添满，唯独不提要钱的事情。大约有一星期吧，那财务科长喊住他，小伙子来，把帐给你清了吧……

据村里人介绍，焦帅博还是一个孝顺孩子。每逢他爹娘过生日，他都买点礼物。就是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也在手机里打电话问候二老。

问起焦帅博，这些年你打工、跑业务，到现在承包厂子，遇到挫折困难时，有没有打过退堂鼓？

他憨厚地笑了：“说没打过退堂鼓，那是假的。有时还后悔，退伍回来后的那份工作自己不干，太傻了。可想想俺伯是烈士，俺姑是军人，战场上苦不苦？非典时候怕不怕？想想这，咬咬牙，就挺过来了。”又说：“对了，是伯伯和姑姑把我的人生之灯点亮！”

长江后浪推前浪，擎旗自有后来人。焦火君、焦秀芝和焦帅博，两代人，三个军人，一个为国捐躯，两个退伍不褪志，归田不解甲，开创新事业，这是什么精神呢？忽然，从远处传来李铁梅的京剧唱腔：

…… ……

红灯高举闪闪亮，照我爹爹打豺狼，

祖祖辈辈打下去，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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