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司机杀害空姐”案是近期舆论焦点,此案的关注重点本应放在案件侦破、嫌疑人追捕以及如何防止悲剧重演上,然而,一些自媒体为了流量消费死者,突破了人性和道德底线。如今犯罪嫌疑人已初步确定死亡,案件本身也基本告一段落,但甚嚣尘上的自媒体“吃人血馒头”争议却迟迟没有停息。

5月13日,二更创始人丁丰在朋友圈就11日“二更食堂”发布关于“滴滴司机杀害空姐”一案的不当推文事件进行了回应。丁丰表示零容忍,二更主动永久关停二更食堂并深夜再次致歉。同时,二更食堂创始人李明被免去二更网络公司担任的一切职务。“二更食堂”永久关停,也为其他任性的自媒体敲响了警钟。

两年多前,二更网络收购了女性情感自媒体“深夜食堂”(后更名“二更食堂”)公众号,该公众号成为“二更”旗下一个独立运营的子品牌,“二更食堂”创始人李明同时担任二更网络CEO一职。资料显示,二更网络旗下的公众号矩阵拥有上千万粉丝量。投资方包括云锋基金、源码资本、元璟资本、真格基金等知名创投机构。今年4月,二更网络获得雄牛资本、坤言资本领投的1.2亿人民币B+轮融资。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有多家知名投资背书的新媒体运营公司,旗下公众号“二更食堂”却于5月11日发表文章《托你们的福,那个杀害空姐的司机,正躺在家数钱》。文章用词煽动、恶俗,写作态度惹恼了受众,最终遭多位读者举报,被微信公众平台下线。不少粉丝认为,“二更食堂”没有对逝者表达出应有的尊重,而是急于蹭热点,“消费”逝者,造成二次伤害。随后,浙江省网信办会同杭州市网信办也对“二更食堂”作出了约谈,要求全面清理违规有害信息,严肃处理有关责任人,并限时提交整改报告。

不择手段追求流量,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二更”亦不是第一家。放眼望去,当下网络生态处处“一地鸡毛”:有消费死者的,某公号为“空姐遇难”一文阅读量超百万“奔走相告”,也有人为“创业者离世”一文博得“10万+”雀跃不已;有挑拨情绪的,这边痛失爱女的母亲悲痛欲绝,那边媒体还在疾呼“以命偿命”。而蹭热点大打“色情”“暴力”等擦边球的,更是不计其数。当自媒体市场由蓝海变成红海,各家对于流量的争夺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为了一个“10万+”,芜杂、低俗、虚假的信息满天飞,媒体责任、公序良俗、世道人心无人在意。

微博、微信、公众号、客户端……这些年,脱胎于互联网的媒体形态不断出新,几乎每一次都会引来一波“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感慨。但每一次“野蛮生长”,又总有人说它们还是“新媒体”,似乎犯了错误、触了众怒就可以“网开一面”。这种导向无疑是有问题的。“新”,不是开脱罪责的“护身符”,亦不是降低管理门槛的借口,不管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突破了道德底线、践踏了法律红线,对社会公众的伤害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如今一些产业化的大号,粉丝动辄数万数十万,影响力不亚于媒体,决不能等闲视之、听之任之。

新媒体的形态和载体再“新”也依然是媒体。它们享受着媒体的待遇、分享着媒体的资源、坐拥着媒体的地位,就应该遵守媒体的规范、履行媒体的义务、承担媒体的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说,媒体管理不应有新旧之别,而应当在同一个尺度下行事。只要出了问题,就应该有相应的主体站出来,该追究法律责任的追究法律责任,该取缔关闭的取缔关闭,该永久禁入的永久禁入。事实上,也只有采取一切措施,严一些、再严一些,不让内容管控与底线监督缺位,才可能抑制住“流量变现”的生存焦虑,遏制住剑走偏锋的扭曲冲动。

“二更食堂”事件发生后,有人呼吁新媒体向传统媒体转型。这当然不是说要回到纸媒时代,而是说要回归媒体的本真,坚持媒体的操守。因为无论形态怎么变,舆论格局怎么变,内容始终是新闻行业的核心资源,思想始终是媒体传播的重要品质,理性始终是时代前行的推动力量。

影响力是自媒体得以生存的基础,在不触碰法律红线、不突破道德底线的前提下,追求流量无可厚非,毕竟没有流量,内容再好也无法广泛传播。可正因为如此,自媒体更应该爱惜羽毛,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摊上法律责任。希望所有自媒体平台能警钟长鸣,以这一反面教材为鉴,遵德守法,扎扎实实提升内容质量。毕竟,捷径终非正道,搏出位也只能“红”一时而已。

(作者系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