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冷的天气,如果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顿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保山人喝的汤花样多、做法简单,一碗小小的汤汁,历经岁月沉积,演绎出不一样的味道。
焌锅水。一般人没有喝过,用柴火灶煎炒回锅肉或者是洋芋、洋丝瓜、莲藕等含淀粉的食物,煎炒的食物起锅后,油油的铸铁锅里含有糊糊的淀粉的焦香味,这个时候舀半瓢水倒入锅中,只听“焌”一声,锅里霎那间冒出白烟,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油,等着水烧开就可以当汤喝了,有点淡淡的清香。焌锅水严格意义讲不能叫汤,但是在艰难岁月里喝过的人很多,还用它来烫饭,放点咸菜,一样稀里哗啦吃个饱。咬得菜根百事可做,老百姓流传一句节俭的顺口溜,就叫“烫饭三年能买马骑”。
米汤。现在在城市里用电饭锅煮饭,都喝不到米汤了。如果在农村用甑子蒸饭,就必须要用筲箕来撇煮过的米,筲箕沥尽的煮米水就是浓稠的米汤,不用勾兑调料,直接喝。小时候吃不起糖,喝上一碗浓稠甘甜的米汤是最快乐的记忆了。米汤又叫米油,小时候长辈经常跟我们讲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憨厚朴实的小伙子,在缺衣少粮的时代,他非常孝顺父母、为了不让父母饿肚子,他做饭的时候,米饭都给父母吃,自己只喝米汤。有一天,乌云密布,狂风怒号,雷声滚滚,小伙子去哪里躲雨,闪电就劈在哪里,吓得他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天爷,你有眼吗?我一直孝顺父母,善待别人,没有做过亏心事呀!怎么叫雷神来劈我呢?”只听空中传来一声怒吼:“你为什么只给父母吃米饭,不让他们吃米汤?米汤是米油,不能独吃独占!”小伙子终于明白了,说明了情况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这是我小时候听到过最惊悚的故事了,也知道了米汤的精贵。长大后才知道《本草纲目拾遗》也说过,“米油,力能实毛窍,最肥人。黑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以其滋阴之功,胜于熟地也。”
子母汤。人世间母亲对孩子们的爱高于天不可量,深过海不可测。保山人做了一个汤叫子母汤,主料有青毛豆和臭豆腐,佐料有猪油、盐。其基本做法是将清洗干净的青毛豆舂成粗瓣,不可舂成碎粒状,臭豆腐用手捏烂备用,把猪油放在热锅上,锅里冒烟的时候先将臭豆腐放入锅中煎炒成焦黄色,再放入青毛豆和臭豆腐混合炒香,最后放入一瓢水煮至沸腾,汤色乳白,绿白相间,放点盐起锅即可食用。大概是民间觉得臭豆腐是用黄豆做的,豆做豆腐,豆腐中含有豆,于是叫它“子母汤”。喝上一碗,香到上头,至真至纯至美的母爱,被保山人用一碗汤简单地定义了。但是,三生难报母亲恩呀!
青龙过江汤。豪迈大气的名字,其实是一碗简单的汤。萝卜叶制成的干腌菜和拍碎的小米辣、大蒜、姜,切碎的大芫荽(老缅芫荽)、小芫荽,葱,盐、味精放入大碗中,倒入沸水即可成汤,干腌菜在开水中徐徐舒展,隐隐约约,像一条舞动的小青龙,味道酸爽香辣,可做下饭神器。
飘汤油火筒煲汤。火筒,柴火灶的助燃器具,用白花泡桐树的枝干来制作,长约60厘米,树芯里有棉状物。把粗铁丝在火上烧红,用力插进白花泡桐树的树芯,穿通过后,一头用刀削成扁嘴方便吹火。在对着柴火灶吹火的时候,腮帮子就会鼓起来了,灶里的柴就会噼噼啪啪作响燃起来,一边吸气一边吹火筒,腮帮子瘪下去,嘴便鼓起来。不吹的话就会浓烟弥漫,呛得眼泪汪汪,非常有趣。飘汤油火筒煲汤用的主料是揉搓的含壳的青蚕豆包、剥壳的蚕豆、剥皮的蚕豆芯三类,葱、姜、蒜、盐、味精、猪油、干腌菜等调味料,先把青蚕豆包、蚕豆、蚕豆芯煮熟,再放入猪油、腌菜及调味料煮沸后即可。只见汤里飘荡着淡淡的猪油,还有青蚕豆包、蚕豆、蚕豆芯,鼓的鼓、瘪的瘪,结合吹火筒的情景,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咸,就取了一个趣味十足的汤名——飘汤油火筒包汤,用勺子舀一碗,喝汤吃豆,两样都不耽误。
三鲜汤。用鸡蛋做成皮状后切丝,菠菜焯水后切短,新鲜的猪肉和腰花切成薄片状汆一下,倒入熬煮的鸡火汤(用母鸡和老火腿小火慢煮)中,成为宴席中的一个汤菜。玻璃汤只需在鸡火汤里放点葱花和姜末制作即可食用。
还有羊肉汤、牛肉汤、鱼汤、红豆汤、南瓜汤、菌子汤、豌豆浆、白菜豆腐汤……吃饭要喝汤呀,“饭前喝汤,胜开药方”。
往事依依,人间烟火,总有一碗岁月含香的汤是你喜欢的。(陈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