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与郝思嘉:两株被缚的“霸王花”(一)

东方“霸王花”王熙凤

西方“霸王花”郝思嘉

文/荷佳王熙凤与郝思嘉是文学大观园里两株同样美貌、同样霸道、同样张扬恣肆、同样夺人眼目的“霸王花”,她们又同样受到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习俗的束缚,同样在各自的环境中左冲右突,寻求生存的罅隙,也正是由于各自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习俗不同,她们虽然性格相似,却命运迥异。郝思嘉顽强地挣脱了男权思想和苦难生活的束缚,收获了自由的精神和独立的人格,王熙凤则最终成为封建宗法社会的牺牲品。

马克思说:“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的社会地位来精确地衡量”那么,文明社会就应当赋予女性生存者的权利,改善她们的生存环境,给予她们全面发展的机会,让她们的生命,开出一树的繁花。

曹雪芹和玛格丽特•米切尔,一个是文笔千秋传诵的天纵之才,一个是作品风靡全球的文坛佳人;一个用毕生的心血搭建了《红楼梦》这样一座规模宏大的迷幻舞台,一个用全部的身心建造了《飘》这么一个浪漫感人的豪华剧场;一个打造了机关算尽、颠倒众生的脂粉英雄王熙凤,一个推出了自私叛逆、倾国倾城的乱世佳人郝思嘉。

王熙凤与郝思嘉,同样的美貌,同样的精明,同样的冷酷,同样的贪婪,她们就像是两株夺人眼目的霸王花,美得那么独特、那么霸气、那么摄人心魄,然而,如此美貌,如此霸道,如此张扬恣肆的两个南国佳人却又都如此不自由——都是被缚的舞者,分别在各自的舞台上表演了一场吸引了一代又一代观众的、长盛不衰的镣铐之舞。一、郝思嘉不得不束的腰与王熙凤不能不守的妇道

灯光骤灭,大幕徐启,一位绿眼珠的纤腰少女出现在舞台上。背景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场景是南方种植园。

“抓住点什么东西,把气吸进去。”这是黑嬷嬷在命令郝思嘉,后者准备去十二根橡树参加烧烤宴会。

“抓住点什么东西,把气吸进去。”黑嬷嬷命令郝思嘉

郝思嘉只得“将身子耸了耸,就去牢牢抓住一根床柱子”,嬷嬷便“使出劲儿来,替她抽拔了一阵”见那鲸鱼骨围着的腰部圆周渐渐缩小了,嬷嬷眼睛里才露出一种得意喜爱的神色来,同时嘴里还在唠叨:“女人家吃东西要像一只小雀儿,那你可以断定她,一准是个上等人……小姑娘家要是拼命只管吃,包会嫁不到男人。”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生活场景,着墨不多却成功地折射出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南方妇女的生活习俗以及她们的社会地位。

受维多利亚风气的影响,当时妇女流行穿紧身衣、节制饮食。体质虚弱,动辄昏厥则成了一种时尚的标志。同时,公众情绪把妇女看做是男性的附庸,参加工作是一种有失体面的行为。

玛格丽特•米切尔1900年出生在亚特兰大,对这段历史和当时的社会生活十分了解,她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及对人物进行大量细腻的心理刻画,完美而精准地再现了以郝思嘉为代表的当时妇女所受的歧视和束缚。

与米切尔的直笔白描不同,天才作家曹雪芹用一支如椽之笔,和了眼泪,沾了心血,萃了岁月的精华,勾勒出一座倘恍迷离、光怪陆离、精妙莫测、后人用了两百年也没找着出口的迷宫般的城堡,《红楼梦》。

翻遍《红楼梦》,你都找不到一处关于王熙凤双足的描写,你不会知道,那“翡翠撒花洋绉裙”下到底是一双天足还是一对三寸金莲,你不会轻易找到绑缚王熙凤的那根“绳索”,它是无形的,是藏在柳枝间的鹦鹉,它在,然而,只有当它轻声低语时,你才知道它确实在。

你不会轻易找到绑缚王熙凤的那根“绳索”,它是无形的

《红楼梦》第六十五回,兴儿在跟尤二姐介绍王熙凤时就说:“人家是醋罐子,他是醋瓮。凡丫头,二爷多看一眼,他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这样一个醋罐子,醋瓮,为什么要把自幼带过来的丫头平儿收在贾琏身边做“屋里人”呢?按照兴儿的说法就是:“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去”是这个“理”束缚了她,是这个“理”限制了她。

这样的理,存在于荣宁二府上至贾母,下至仆妇的生活里;这样的理,充斥在《红楼梦》的章章节节中。它虽无形,却能致命,从而使得精明、泼辣、强悍如凤姐般的人物,都不得不乖乖地就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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