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缘之谜:宝钗有金锁、湘云有金麒麟,为何唯独黛玉无金?

在《红楼梦》这部传世名作中,宝玉与黛玉之间的爱情纠葛始终是最吸引读者的情节线索,而读者们在读这本书时心中往往怀着一个美好的期盼:让宝黛二人走到一起,走入婚姻殿堂。

然而,贾府里却时时飘忽着这样的空气:那个衔玉而生的少爷,是命里注定要配一位有金饰物的小姐的。在门第、相貌、才情等各方面,堪与宝玉相匹配的黛玉、宝钗、湘云几人,宝钗有金锁,湘云也有金麒麟,而苦命的黛玉却一无所有,她常因自己无金而叹息命运的不公。

很多读者也往往为黛玉“无金”而困惑、怅惘:这个曹雪芹啊,为啥就这么吝啬,偏偏不让黛玉这位出身高贵又才容绝世的大美人也拥有一件足以匹配金玉之说的金制饰物呢?哪怕仅仅是一只金戒指也能给人一丝安慰啊!

对于为什么安排林黛玉无金,有两种说法流传已久:

其一,曹雪芹最初的设计,就是要让黛玉早逝,宝钗才是最终成为宝玉妻子的那个人。高鹗基本上是按照这一思路来续写的,可惜他未能深入领会曹雪芹的艺术用心,反而弄巧成拙。

其二,有人认为金锁是和尚送的,而且应当嫁给有玉之人等种种说法,其实根本就是薛姨妈、王夫人姐妹很早就凭空捏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日后让宝钗名正言顺地成为宝二奶奶。这种说法值得商榷。

这两种说法各有各的道理,但老王经过细读文本,发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之所以安排林黛玉无金,原因在于是曹老先生有意要让宝玉与黛钗二人之间都形成等距离的情感婚姻关系。

小说中关于宝玉婚恋的描写是以双线并行、交替出现来展开的。一条是宝玉与黛玉,可称之为“木石前盟”;另一条是宝玉与宝钗,即“金玉良缘”。小说是先叙写“木石前盟”——宝玉与黛玉投胎之前,一是绛珠仙草,一是女娲遗石幻成的神瑛侍者的婚恋,然后才叙写“金玉良缘”,让宝玉出生而含玉,让宝钗幼而受和尚之锁。因此,设计这个“金玉良缘”—宝玉有玉,宝钗有锁,正是平衡原已有的“木石前盟”。假如林黛玉也有金饰物,那么林黛玉占有了“木石”与“金玉”的双重关系,就占了宝钗之先,也就打破了宝玉与黛钗二人的等距婚恋了。总之,林黛玉无金,是作者有意要让宝黛之“木石前盟”与二宝之“金玉良缘”形成对等姻缘,也是作者关于宝玉与黛钗二人之间等距离婚恋的总设计中的一个分项设计。

书中还有很多细节可以为这一总体设计提供佐证。

1、关于三位主人公的取名。贾珍、贾珠、贾琏、贾环的名字都是“玉”字旁的单名,唯独“宝玉”的名字取的是双名,原因在于并列第一号宝,和黛玉都是双名,“宝玉”从她们的名字中各取一字,表示等距。宝玉与宝钗可简称为“二宝”,即为“金玉良缘”;宝玉与黛玉可简称“二玉”,就是“木石前盟”;

2、等距的亲缘关系。“二玉”间是姑表兄妹,“二宝”间是姨表姐弟。这种表兄妹之间的婚配历来是旧时代婚俗观念中的最佳组合方式。

3、钗黛二人以相同的方式进京。黛玉是因为母亲去世,才被送到贾府抚养这段情节出现在第三回。宝钗则紧接在第四回,也因父亲去世回京而到贾府借住。

4、合画、同诗、共曲。太虚幻境中出现的册图之画、诗,以及后奏的几支曲子,都具有暗喻人物命运结局的谶语作用。宝玉看到正册第一页上的画,是钗黛合画;接下来的题诗又是钗黛同诗;后面《终身误》与《枉凝眉》两支曲子中,钗黛又共曲。这里面的所有女性中,合画、同诗、共曲者只有钗黛二人,这难道不正说明了宝玉与钗黛是一种等距的姻缘吗?

5、“兼美”同配。太虚幻境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情节,警幻仙子将“鲜艳妩媚”如同宝钗、“袅娜风流”恰似黛玉、名曰“兼美”的仙姬婚配于宝玉,所兼之美乃钗黛二人之美,这实在也是宝玉与钗黛等距婚缘的有力证据。

书中与此有关的具体描写还有很多。诸如凤姐向黛玉下茶在第25回,元春给宝钗赐礼独与宝玉同在28回;宝钗有冷香在第8回,黛玉有奇香在第19回;17回黛玉送了宝玉一个荷包,第36回则写到宝钗绣肚兜。如此等等,都表明宝玉与钗、黛二人的婚恋关系,都是以等距离形式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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