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次违纪,屡遇伯乐:岳飞都给老领导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文 | 江仙

北宋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河北真定府相州(今河南安阳)汤阴县永和乡的小村中,一名男婴降生在岳姓农家,他呱呱坠地的时候,一只大鸟在岳家小院上空吟啸而过。婴儿的父亲于是为他取名为“飞”,成年后表字“鹏举”。

他自幼力大惊人,据说还没成年就能挽弓三百斤(宋朝一斤约合今1.2市斤),用腰部开弩八石(约合今110市斤)。同乡有位武术大师周侗,岳飞拜他学会了全套射技。也许因为是岳飞的授业恩师,周侗在民间传说里愈发神勇,卢俊义、林冲、史文恭、武松都被演绎成他门下弟子。周侗因病去世,岳飞悲痛万分,每月初一和十五都要到他坟前吊唁,甚至典当衣服换来酒肉祭奠。父亲岳和以为儿子在外花天酒地,痛斥几次,岳飞却来了倔劲儿,不吐实情。岳和跟踪他来到墓地,才知道真相。在周侗墓前,岳飞对父亲说:“惟大人许飞以遗体报国家,何事不敢为?”岳和感叹:“有子如此,吾无忧矣。”

公元1126年,即靖康元年,闰十一月,金兵攻陷北宋都城开封,兵荒马乱之中,钦宗派人冲出重围给九弟康王赵构送去蜡丸密信,任命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十二月初一,赵构在相州设立大元帅府,大举招募勤王义兵,岳飞抓住机会再次入伍,迈出抗金第一步。

世代相传,就是加入抗金大军之前,母亲姚氏在岳飞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个字。实际上,直到清朝的文学作品中才出现岳母刺字的故事,正史中并无确切依据。但可以确定的是,当时金兵残暴屠杀汉族平民,岳飞饱受刺激,一个在求职道路上彷徨不顺的血性青年,开始有了明确的人生坐标。过去当兵是为谋生,现在当兵是出于爱国的自觉,尽忠报国四个字已深入岳飞内心。

1127年4月,在岳飞进入大元帅府部队不到半年的时候,北宋徽钦二帝及皇室子弟、大臣等三千多人被金兵掳走,赵构在应天府南京即位,改元建炎。不久,岳飞就因“上书论事”而获罪。据岳珂《金佗粹编》记载,岳飞入伍后几个月无仗可打,心里憋闷,请求新皇帝放弃南撤,“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无论岳珂复述的诏书内容是否完全属实,岳飞刚刚参军就越级上书给最高统治者,其率真无畏、不太通晓人情世故的性格可见一斑。

岳飞被削去军籍,又陷入“孤孑一身,狼狈羁旅”的无业状态。幸运的是,经人引荐,岳飞拜会河北招抚使张所。张所为主战宰相李纲一手提拔,他极力反对政权南渡,岳飞与其一番畅谈,性情相投,很快得到对方赏识,借补“正八品修武郎”,不久升为统制。可惜李纲只做了七十一天宰相就被罢免,张所也被贬岭南病死。短暂的知遇之恩使岳飞铭记终生,多年后,因岳飞立战功,朝廷欲奖赏其子岳云一个官衔,岳飞上疏奏请将官衔转给张所的儿子。

张所被罢免之后,岳飞追随都统制王彦,率领部队按照张所原定计划作战,渡过黄河夺回新乡县城,可惜遭到金军大举反攻围城。王彦用兵稳重,没有立刻主动突围,岳飞年轻气盛,急切求战,质问王彦为何胆怯观望,然后竟带着人马不辞而别,独立作战去了。

此举不仅自己铤而走险,也陷王彦部队于艰险境地。金军大举来袭,激战后,王彦手下只剩七百余残兵,面上皆刺“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人称八字军,越战越勇,召集大批忠义民兵,最后集结了十几万人镇守黄河南岸。岳飞带着小股部队东一枪西一棍,自己身上受了十余处伤,战马也宰杀分食给部下。看到八字军发展壮大,岳飞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单身匹马回到王彦军营请罪。

背离主将出走,是严重的违反军纪行为,斩首也不为过。王彦看到岳飞敢于独自认罪,不禁被他的勇气打动,备了酒菜款待他,将此事报告东京留守宗泽,请他处置。宗泽见到岳飞,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行事莽撞,但的确怀有将才,不但赦免他,还把他留下在自己麾下直接指使。

王彦虽然没有开罪岳飞,但内心阴影终生挥之不去。绍兴六年(公元1136 年),岳飞任湖北、襄阳两路的宣抚使,时隔九年,他的官位和战功已在王彦之上。朝廷指派王彦调做知襄阳府充京西南路安抚使,这项任命的实际意图是,王彦年事已高,一旦去世,八字军可直接归岳飞统帅。王彦不愿让岳飞当自己的上级,推辞了这项任命。岳飞深感遗憾,与王彦相约在鄂州停舟叙旧,两人刚在长江上相遇,才说几句话,忽然一阵风吹来,王彦立即命令解缆,鼓帆而去。岳飞见王彦如此,依然望着他的帆影,对部将赞赏这位老领导昔日风采,叹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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