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美雷达防空体系赢取的第一分:东所罗门海战

“企业”号防空作战现场照片

1942 年8 月下旬,美日两军在瓜岛激战正酣。获悉日军舰队即将护送运输船队重返瓜岛,美军航母立刻转入战备状态。

8 月24 日中午时分,“萨拉托加”号的防空指挥官威克曼少校根据雷达信息引导战斗机击落2 架日军水上侦察机,但第二次被击落日机的坠海地点已经在特混舰队瞭望哨的目视范围内了。弗莱彻确定,自己的舰队已经暴露。

24 日正午,日军轻型航母“龙骧”号率先向亨德森机场放出了攻击波。由于“龙骧”号搭载的大部分是战斗机,因此这支机群包括15 架零式战斗机和仅仅6 架97舰攻,他们的任务是摧毁机场周围的高炮阵地和停在机场上的战斗机,为后续的机场压制扫清障碍。13:20,“萨拉托加”号的CXAM 雷达捕捉到了150 公里外飞向瓜岛的日军机群,于是立即向岛上美军发出预警,但是此刻严重的无线电背景噪音干扰了信号的传递,“仙人掌航空队”只能靠自己了——1942 年时的无线电通信就是这个样子,指靠它,你就输了。此时瓜岛上没有雷达,所以守岛美军在白天保持了4 架“野猫”战斗机在空中巡逻,地面则有12 架“野猫”和几架陆军的P-39“飞蛇”战斗机随时待命——和航母舰队防空不同,机场挨几枚炸弹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只要能尽量多击落敌机,消耗敌方航空力量就可以,因此不必像航母那样追求在最远距离上拦截,防空巡逻机也还能凑合。14:15,巡逻战斗机发现“龙骧”号的攻击机群越过图拉吉岛飞来,随即发出战斗警报。13 分钟后,地面上的瞭望哨又发现6 架日军双引擎轰炸机加入了战团。空战随即爆发。到14:50,陆战队的“野猫”战斗机已经击落了10 架轰炸机和7 架零战,地面高炮也击落了1 架零战。日军最终只有7 架战斗机和2架97 舰攻得以返航,那6 架双发轰炸机则全军覆没。

日军“龙骧”号航母

“龙骧”号的先下手并不为强,反而让自己遭了殃:“萨拉托加”号虽然没能替陆战队进行防空预警,但CXAM 雷达捕捉到的日机航迹却帮助美军判断出了“龙骧”号的方位。美军随即放出攻击机群,一轮砍瓜切菜将“龙骧”送入海底,还捎带着击沉了1 艘运输船,击伤2 艘并迫使其返航。当美机进攻日军登陆舰队时,日军的“翔鹤”“瑞鹤”两艘大型航母仍在组织侦察机搜索美军航母。

24 日14:00,“企业”号防空战斗机根据雷达引导,在舰队西南方向56 公里外击落了一架日军侦察机,这次,日机赶在被击落前向南云中将发出了美军的位置,虽然情报不完善,但还是足够让南云判断出美舰的位置了。15:00,日军翔瑞两鹤向美军放出了42 架规模的攻击机群,其中12 架是护航战斗机,其余是攻击机。就在日军放飞机群之时,14:45,两架执行搜索任务的美军“无畏”式轰炸机在美军舰队以北400 公里处找到了“翔鹤”号,他们向母舰发出接触报告,随即各带着1枚500 磅炸弹冲向日军航母。但日军瞭望哨及时发现了这两架美军轰炸机,舰长随即操舰急转,避开了这2 枚炸弹。就在几星期前,“翔鹤”号刚刚装上了日军新研制的21 号1 型电探(雷达),这两架“无畏”便“有幸”成了最早被日军雷达发现的美机。只是,此时日军的雷达也正经历着和美军一样的“成长的烦恼”,譬如内部通信不畅、雷达室过于狭小、操作繁琐等等,其结果就是他们的发现未能及时发给舰长。日军靠的仍然是瞭望哨。对于这两架美军飞机而言,最大的不幸在于,由于大气干扰,舰队收到的侦察报告缺失了至关重要的目标方位与发送者身份两项信息,弗莱彻现在仅仅知道日军出现在了他侦察机的活动半径内,其余仍然一无所知——恶劣的无线电通信狠狠坑了美国人一把,现在,美军完全丧失了先发制人的可能性,只能坐等日军的打击到来。

16:02,“萨拉托加”和“企业”两艘舰上的CXAM 雷达同时发现舰队西北140 公里外的一大群回波信号。此刻,美军航母上的许多攻击机都被派出去搜索日军航母了,弗莱彻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先击退日军这波进攻再说。防空指挥官罗尔上尉要求“萨拉托加”号放飞所有可用的战斗机,同时引导10 架战斗机迎着目标飞去,以图在尽可能远的距离上拦截敌机。16:04,西北67 公里外又出现了一个不明信号,罗尔再次派出10 架战斗机前往查证,结果发现那只是一架敌我识别器失灵的SBD。由于发现目标距离较远,弗莱彻得以把2 艘航母飞行甲板上所有的攻击机派出去寻找并进攻日军舰队,接着放飞一大群防空战斗机,最后又把所有易燃易爆物收拾了起来,清空了甲板。

此后,2 艘航母的雷达都丢失了目标,再次发现时,距离已经缩减到70 公里——CXAM 雷达有个缺陷:雷达A 型显示器的展示距离只有80 公里,目标距离超过80 公里就会从0开始显示,如此反复4 次直到320 公里的最远探测距离。虽然操作员可以使用一个“趟数(trip)”按钮来查看敌机所处的距离,但每当目标飞到80 公里整数倍的距离时,其信号就会无法显示。这个缺陷在后来的雷达型号上得到了解决。

根据发现距离和回波信号覆盖的扇区角度,“萨拉托加”号的威克曼少校判断日机来袭高度为5400 米(18000 英尺),作为旗舰的防空指挥,他要求“企业”号遵从自己的判断。但要命的是威克曼的指令被“企业”号误读成了2400 米(8000英尺)!加上“企业”号唐少校自己估测的3600 米(12000 英尺),他认为日军的飞行高度最多也不过如此了。于是他把30 架“野猫”战斗机分别布置在舰队上空2400 米、3000 米、4500 米高度,并从中抽出8 架战斗机从3600 米高度前往迎击。这些战斗机飞行了53 公里后才发现原来日军攻击波比自己高很多!原来威克曼判断才是正确的!现在,这些“野猫”不得不一边爬高一边迎战零式战斗机。

不幸的是,爬升率从来就不是“野猫”的强项,前出应战的美军战斗机击落了几架99 舰爆和零战,但仍有24 架日军俯冲轰炸机突破到“企业”号上空。7 架布置在最高处的“野猫”赶在日军轰炸机进入俯冲前进行了攻击,还有10 架战斗机攻击了俯冲途中的99 舰爆,但这显然不够,最终有3 枚炸弹命中了“企业”号。好在美军已经清空了甲板,这些炸弹没有造成更多的损失,抢险队在一个小时内就修复了飞行甲板使其可以继续收放飞机。好消息是,日军第二攻击波的鱼雷机群由于通信故障未能找到美军舰队。

东所罗门一战,美军以“企业”号受损的代价击沉“龙骧”号和1 艘驱逐舰,击退了日军登陆船团,可以算是一次战术胜利。不过按照“全甲板攻击”的航母交战理论,美国人此战压根没能向日军航母主力发动全力一击,反而自己挨了日军重重一击,可谓完全失败。但就在这失败的战役态势下,美国人却取得了一项难得的成绩:保住了自己的航空母舰(虽然运气的成分也不少)。

虽然对敌机高度判断失误,防空战斗机的接战态势十分不利,但毕竟他们在53 公里之外就拦住了日军的攻击波,而且成功打散了日军攻击波的队形,如此才使得“企业”号仅仅被3 枚炸弹击伤。假如没有雷达的指挥和防空战斗机的奋战,“企业”号将难以从日军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的夹击下生还。在东所罗门,美国海军的雷达防空体系算是赢取了战争中的第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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