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为期两周的“神曲——赵贵德中国画探索展”在河北美术出版社美术馆圆满落幕。据不完全统计，两周内，河北美术出版社美术馆接待徐光耀、韩羽、李明久、王加林、王离湘、刘金凯、祁海峰等河北文化艺术界的大咖及参展观众近两千人次。

多批观众从外地专程赶来参观展览，看过展览之后，都为赵贵德先生在艺术道路上永不停歇的追求与探索及其书画艺术所达到的境界与高度所折服。

八十九岁的著名画家王宇文老先生前一阵摔伤骨折，为了看展让自己的家人推着轮椅，从楼上抱到楼下的美术馆，就为一睹展览作品的精彩与震撼。

著名画家赵承鑫先生在现场整整参观了一个下午，对赵贵德先生的艺术造诣赞叹不已。

八十多岁的著名篆刻艺术家刘铁峰先生因远在外地，没能到场看展，但看了展览网上的报道后非常激动，一口气篆刻了几十方印，为赵贵德先生的展览祝贺。

还有许多观众不止一次观看画展，说第一次看完回去后感觉没看过瘾，就再过来看一次，每一次参观，都有新收获。

展览虽已结束，但开幕式上的星光熠熠让人回味，相信很多观众在心里盘旋着许多疑问：画展为什么叫“神曲”，难道画也可以听吗？为什么年过八旬、荣誉等身的大画家赵贵德先生，时隔28年才开了自己的第二个个展，而且定义为“探索展”？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得从赵贵德小学5年级时写过的一篇作文说起。

五年级就设计好人生目标

当“大”艺术家

那是一篇很俗套的作文，上过学的人大概都写过：我的理想。

科学家、工程师、作家、警察……一般人写完就完了，但赵贵德从那时候起，就很认真地设计自己的目标了，他说长大了要当“大”艺术家。

为了这个“大”字，赵贵德苦苦奋斗了大半个世纪。

在赵贵德看来，中国画是做学问的画种，画家需要有三个功夫：文化功夫、语言功夫和技巧功夫（排序不能变），三者都100分才算大艺术家。

赵贵德先生今年82岁了，在国内早就享有盛誉，曾担任第五、六届中国美协理事、第三届河北省美协主席，是第一批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但你若问他大艺术家的目标实现了吗，他会干脆利落地回答：“没呢。”

■赵贵德的马

因为“大艺术家”是个标准，也是永恒的追求，不断水涨船高。

所以，1991年在中国当代美术馆办过一个“问路展”之后，时隔28年赵贵德才在河北美术出版社美术馆办了这个“探索展”，也可以定义为“问道展”。“问路”是摸着石头过河，“问道”就上升到一种哲学境界了。这个跨越，赵贵德用了28年，但依然“在路上”。他说展出的40余幅作品不是展示成就，而是展示他的思考、他对问题的追究。

他甚至说，对于画家（尤其画中国画的）来说，80岁到90岁还是向上攀登的黄金时期。“80岁以前是爬行动物，还不知道怎么登台阶。我现在‘80后’了，终于知道往上登了。”

用哲学思维创作

不谈画先说“国学三经”

很惭愧，有幸聆听了赵贵德先生亲口讲解，但我依然不能清晰准确地给大家描述他在思考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展览是早就定了的，甚至早于河北美术出版社美术馆的成立。最终选了这里办展，一来因为赵贵德先生在出版社工作过20多年，二来美术社开美术馆的行为他很赞赏。

有时候语言还是很贫乏的，比如想要描述赵贵德先生作品的时候。这些画不是具象的，而是“道象”的。有的画的是几乎模糊了人形的人们演奏各种乐器，有的是手眼观天的天仙们载歌载舞，还有用《道德经》的文字为载体、利用汉字的间架结构组成的一幅幅画。

「百鸟朝凤」

很美，很震撼。但如果不能理解赵贵德“用哲学结构起来的大脑”，恐怕也看不懂。

真的，从来没遇到过哪位画家，接受采访不谈绘画本身，而是从国学三经（《易经》《道德经》《黄帝内经》）说起。

从1961年起，赵贵德就开始研读《道德经》，这给他带来的是最根本的思维方式的改变。绘画是视觉艺术，他觉得视觉是一种狭隘的捆绑，虽说眼见为实，但虚才是最强大的生命气场。只不过，人们的想象力往往不够宽阔，总在存在中找认知。实际上，更广泛、更宽阔的认知，在“无”里头。

「天仙令」

中国画是用哲学思维方式进行创作的画种，线条和色彩要表达的，恰恰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赵贵德认为，一个艺术家必须是思想家，思想家最大的功能就是通过冥想进行创造。

所以他说“画马非画马”，所以他笔下的“神曲”可以看，更能听。就像闻章先生为展览写的前言中所说：他把“神曲”化成了线条、色彩和节奏，把声音“化”成了结构，把听觉的“化”成了视觉的，且也让人通过视觉而联通听觉，使得“神曲”现前。

当然，你想要听到，首先得自己心里面有声音。这是个哲学问题。但话又说回来，画不是让人懂的，而是让人欣赏的。你不一定先研读《道德经》再去看画，甚至你不一定要了解画家本人，你只要看得舒服就行了。

「老子道德经第16章」

研究引力波、相对论

还说自己占了大便宜

听赵贵德先生讲话，除了他“用哲学结构起来的大脑”外，更强烈的感觉是：天呐，这人读了多少书。

他不仅读“三经”，还读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对话录》，莫言、贾平凹、铁凝、王安忆、蒋勋、刘心武，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

这些可以理解，毕竟跟绘画离得很近。但果壳儿里的宇宙、广义狭义相对论、引力波，赵贵德先生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时间简史》《未来简史》《意识光谱》等一般艺术家不太会看的书，他也很有兴趣地读了。

「月儿弯」

对于赵贵德来说，读书就像“一”生万物，找到了事物间内在关联的东西，兴趣会引导他一本接一本读下去。所以他经常去北京的三联书店和商务印书馆，从来没有空着手出来过。赵贵德画画时，案头也放着书。看似离绘画很远的书，其实对他的创作很有影响了，还“不是一般的影响”。

“只有一杯水的时候，你盯上半天，也跳不出这个圈子。再加上一杯茶呢？再加上一杯果汁呢？成分多了以后，你想问题就不一样了。”赵贵德说，读书就是占便宜，因为你比别人“多”了。

现在明白赵贵德先生说的，中国画是做学问的画种了吗？

画了几十年

他说能留下的至今一幅没有

做学问光读书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思考。在赵贵德看来，做学问就是问天、问地、问自己的过程。

第一个个展“问路”，第二个个展“问道”，赵贵德先生预计在2021年举办的第三个个展就要“问自己”了。顺便透露一下，那个展览将在石家庄美术馆举行。

「醉瑶瑟 」

这当然不是结束，“问”是无休无止的，它是一种态势，其实没结论。

或许因为不停地追问，赵贵德“当事者不迷”。“我看我的画，最多不超过五分钟的兴奋。五分钟之后，我就觉得这里面都是问题。”别人是“废纸三千”“秃笔成家”，赵贵德更狠，他说直到现在，自己留下的画一幅没有。到2021年那个展的时候，可能会有十几幅，“那时候符号就出来了。”

这是一个很艰苦的修炼过程，想不明白会焦虑，想明白了不知道怎么表达也苦恼，赵贵德说自己没有固定作息，有时候突发奇想，半夜经常起来，“游魂状态”。但是兴奋点也老有。“我现在就感觉心理很年轻，寿命是折腾出来的。折腾，事儿就多，你的精力就充沛。我不能没事，没事干我活不了。”

“我的座右铭：人不能白来这地球一趟；南边能上山，北边也能上山，要创造自己的路；做事一定要把‘我’放大，把小我变成大我，大我就是人类。”赵贵德说。

■文：河青报记者张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