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魏新 魏道泉城
过年回老家,轻易不出门,出门就是喝酒,一喝就多。
门一开,意味着多少酒瓶盖子要开。门一关,定是空了多少酒瓶。
喝酒的人每年有微调,基本无变化。老友有从北京来,有从上海来,有从广州来,有从济南来,有从陕西来,还有人从青海来,一年来,大家在全国各地分别喝过数次,终于一起回到了老家,回到了大家最初喝晕的地方,还是像当年一样喝晕。
不用劝,能喝三两的喝半斤,能喝半斤的喝八两,能喝八两的喝一斤半,每一场都得架着走一两个才能结束。
过年在老家喝酒,交通工具特别复杂。赶来相聚的老友,把车停在了县城各处,第一场酒结束后代驾,接着再打车找地方喝,后来出租车没有了,就截三蹦子,最后三蹦子也没有了,只好步行,晃悠着走在深夜的大马路上,记忆也模糊起来,只记得年少时就在这条马路上晕过多次。
不忘初心,从不忘初晕开始。
喝酒的地点一开始还比较像样,至少是个带空调的包间,后来就是大排档,室内的大排档其实还不如编织袋挡起来的大棚舒服些,虽然冷,空气还在流动。有天第二场去了家室内的大排档,地比冰滑,烟比霾重,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儿,我赶紧冲了出来,钻进三蹦子,绝尘而去。
过年期间的酒店大部分都不能点菜,再破烂的地方,不管几个人,包间要五百或六百起,菜吃不出味道,也没人品味道,往往来不及吃,就喝的吃不下了。其实炸个花生米,拍盆黄瓜足矣,要想显得丰盛,直接画一张带着七碟八碗的桌布,铺桌子上就行,好看还不浪费。用完了洗洗,又是一桌子菜。
也有些菜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有天一桌人刚坐好,一位老大哥端着个大铁盆进来,里面是他炖的牛脊梁骨,每一块都两个拳头大。他特意买了一整根,中午喝完酒就按到锅里,炖到天黑。每个人吃一块就饱了,腰杆仿佛也硬了不少。
老大哥酒量惊人,传说能喝二斤半。那天是第二场,来敬酒时连干了三茶碗55度的魏道杨湖,甩下句“今天谁要算账我给他不算完”就走了,后来我去找他,看他趴桌子上睡了会儿。
账还是被他算完了。
老家喝酒,即使去酒店,也讲究“不空手”。早到的带酒,晚到的带烟。带烟的通常是四包,用拇指和食指卡着亮个相,再往酒桌上一甩,个个动作娴熟。通常,酒不管带多少都喝完,烟一根接一根也抽不光,散场时你塞给我,我塞给你,我的羽绒服口袋大,第二天醒来一摸,四五包各种品牌的烟。
过年在老家喝酒晕的快,醒的慢。酒醒后,不需要杨柳岸晓风残月,就盼着煎包油茶小鱼汤。李魁的老店没开门,苏记鱼汤在放假,跃进塔倒是有一家春节期间营业的水煎包店,前年和去年我都去了,还可以,今年再去,要“肉的”,给了一多半“菜的”,后来拿去换,发现许多包子都凉了,味道也不正宗,旁边那家鱼汤,喝了两三口就放弃了,实在难喝。肚子里半半落落,想再去找碗热乎乎的油茶“喂缝”,让画家刘明雷开着车,从跃进塔到大辛街,又到东关头,又折回来到大隅首,去了东关、西关、南关,也没找到。
老家的油茶不是那种用水沏的炒面,是类似胡辣汤和糁汤的一种清真小吃,里面有面筋和芝麻、花生,现在已经越来越难找了,过年更难找到。
找这样的小摊,我有心得:油茶好不好喝,看摊位上挂着的“清真”牌子就行。牌子发黑的必靠谱,因为,没有多少年的烟熏火燎,牌子很难出这样的色泽。
当然,我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那天去找油茶,远远看到一块黑糊糊的牌子,旁边是一口冒着白气的大锅,我兴奋地让刘明雷把车往前开,大喊着“油茶!油茶!”唇齿间似乎已经触到了熟悉的香味,胃肠中也涌起了让人舒服甚至陶醉的暖流。到了近处才发现,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热锅边上褪鸡。
过年在老家喝酒,一喝就是一天,一喝就是一个年假,一喝又是一年。
最后,发几张我在老家拍的照片。除了喝酒,这些地方依然能让人找到回忆和感动。

北城墙海子,芦苇依旧。

当年游过泳的地方。

四完小的教室静悄悄。

唯一一家春节期间营业的水煎包摊子。

六完小门口的鸡蛋火烧个不小。

东关大街,我上小学的必经之路。

上初中时下了晚自习,就来骑这个石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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